更何況,驍騎軍還是一隻騎軍部隊。
已經沒有時間過多思考了,總不能被幾塊石頭嚇倒,耶亥剋制住自己內心的不安,決定繼續前進。但他多留了一個心眼,先命令一個侍禁領著幾十個人先行。
等得不耐煩的部下快速地穿過了那幾塊石頭。
“轟!”
“轟!”
在一瞬間,耶亥只覺得眼前巨大的火光一閃,氣浪捲起沙石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撲倒在地上。
炸炮!
那些石頭一定是提醒自己人注意的標記。
耶亥終於想起了這個東西。
但是,一切都晚了。
宋軍的號角聲、喊叫聲彷彿突然之間冒了出來,在寂靜的夜晚中是那麼的刺耳難聞。弓箭手們迅速地集結起來,向著炸炮被引發的區域射出密如蝗雨的箭矢。
耶亥甚至連頭都無法抬起來。
但他分明能感覺到,火光越來越明亮,而從大地的震動中,他也能知道,宋軍的騎軍出營了!
“完了!完了!”兩聲巨響後,靈州城頭,一直注視著宋軍軍營動靜的葉悖麻立即墮入絕望的深淵當中。
站在他身後的耶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停地搖頭,“變了,變了……”
一切都變了,戰爭的模式已經開始改變。
也許改變還不夠大,但是已經足夠讓一支曾經強盛一時的軍隊,為此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西夏軍隊的失敗,西夏國的覆亡,都不過是一次改變的註腳。
“你們想做什麼?”葉悖麻的怒吼,把耶寅從痛苦中震醒過來。
便見幾名武官領著數百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向著他們湧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幾名親兵剛想要拔刀,嗖地幾聲,便已被射死。
“景思明,你想造反麼?”葉悖麻瞪著領頭的武官,厲聲吼道。
叫景思明的武官冷笑道:“造什麼反?!宋朝是來幫皇上覆闢的!你才是造反!”
“小人!”葉悖麻怒吼著拔刀,兩支長槍已刺到他胸前,景思明望著葉悖麻,笑道:“葉悖麻,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西平府本就已經守不住,現在耶亥死了,城中精銳盡出,再這麼負隅頑抗,一城軍民,都會被你害死。況且替梁乙埋守城,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我是替大夏國守城!”葉悖麻雙眼似欲噴出火來。
“是麼?但是大夏國的國王,卻被權臣所控制。葉將軍你若果真是忠臣,為何不舉兵救駕?說得比唱得好聽,我看你才小人。”景思明旁邊,一個年輕的武官對著葉悖麻冷嘲熱諷。
耶寅不想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他一面冷靜地觀察著事態,叛亂的夏軍數量非常多,他們顯然已經控制了城門,有人已經舉著白旗騎馬出城,很快,一支至少數千人的宋軍騎軍,隨著叛亂者向靈州湧來。
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景思明旁邊這個武官說完話,耶寅忽然感覺到此人極為面熟。他轉過頭去,凝視此人半晌,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你是文侯的舊部?你怎的到了靈州?”
那人回視耶寅,笑道:“二公子好記性,在下謝夷,與二公子曾有一面之緣。梁逆作亂後,在下辛苦投奔景將軍麾下棲身,身為重犯,自不敢登門拜見,多有得罪。”
“果然主僕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葉悖麻衝著謝夷啐了一口。“事已至此,要殺便殺,你們這些小人,降了宋朝,也不會有好結果。”
“那葉將軍就說錯了。連慕澤那等人都有好結果,我等自然不必擔心前程。”謝夷好整以暇地笑著,他猶想勸降葉悖麻,“事已至此,葉將軍何不趁早棄暗投明。”
“我葉悖麻豈會背主求榮!”葉悖麻恨聲罵道,一口痰吐到謝夷臉上,一把抓住一杆槍頭,狠狠地扎進胸窩當中。
“不識時務。”景思明對著葉悖麻的屍體罵了一句,轉過身去,盯著耶寅,森然道:“謝郎,斬草須除根。”
“這等百無一用之人,談儒論道,怕他何來?大人不如留個活口,交給種將軍去發落,也好顯得大人誠心。”
“也好,將他綁起來。”景思明也是素來看不起耶寅的,再不多看耶寅一眼,上前將葉悖麻的首級割了,交給部將,安排道:“封好印信,連同此頭一道送至種帥帳前,從此我們都是宋人了!”
景思明身後,耶寅怨毒的眼神,讓謝夷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呂渡。曉風捲開天邊的黑幕,露出深窈微白的天空。河岸的野草在風中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