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實話吧,”既然是打定了主意,我也就不再忌諱,微微仰頭直視他的目光,平靜道,“許如雲喝下的那碗墮胎藥是被你調換的吧?”
陸雪衣聞言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卻是不可思議的笑了出來,“何以見得?”
“因為凌颺!”我道,“他是一城之主,如今在他的地界之內出了這麼大的事,按常理推斷他本該是竭盡所能的查詢真兇,以還自己一個清白,可他卻這樣一副不慍不火的態度,這是為什麼?”
“哦?”陸雪衣有了些興致,索性就雙手環胸往身後的柱子上一靠,玩味的看著我,不答反問,“為什麼?”
“兩種可能——”其實我也沒準備他會回答,就自導自演的把話說了,“第一,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做的,所以他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的去查。”
“第二呢?”
“跟第一種情況差不多,雖然不是他授意的,但是他也知道是誰做的,而且他跟這個人的關係還很好,所以不想揭穿他,甚至想要維護他。”
我一邊說著一邊嚴密注意著眼前陸雪衣的反應,試圖從他的神態間看出些破綻。
但是很意外的,陸雪衣並沒有如我所想的那般惱羞成怒,相反的,聽著我的話,他臉上竟是逐漸現出一種沉思的表情,似是在很認真的斟酌這件事的可能性。
半晌,他才重新抬眸看我,眉宇間的神色很淡的問我道,“他要維護的那個人——是我?”
與凌颺不同,陸雪衣這個人太過清高狂傲,以我對他的瞭解,只要是他做的事,就算是再怎麼萬惡不赦,他也是不屑於去偽裝逃避的,最過分也就只是不置可否的變相預設。
分析了一路,我本來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但此刻見著他臉上這副神情,心裡突然就沒了底。
不過既然話已至此也是沒了回頭路,只強硬的梗著脖子冷笑道,“是與不是,你比我清楚。”
“如果因為阿颺沒有出頭徹查你就認定他是知情人,那麼從頭到尾,好像駱國主也沒有追究過。”陸雪衣沉默片刻才撥出一口氣,不甚在意的搖頭淺笑道,“照你的理論推斷,除了以上的兩種,確乎還有兩種很貼近的可能,第一,是他為了栽贓嫁禍自己有意為之,當然,因為他沒有追究,這種可能性存在的機率微乎其微,然後第二種可能就是他知道是誰做的,卻不想揭穿。駱國主是個性情中人,試問在這世上會有什麼人是重要到超過他妻兒的生死?”
陸雪衣的話句句犀利,帶著強冷的氣勢。
其實他說得對,從目前的狀況來看,相較於凌颺,駱無殤的嫌疑確實要更大一些,畢竟他才是直接的受害者,而凌颺不過是個局外人。
駱無殤這種不合情理的態度已然將他自己推上風尖浪頭,所以我心裡便是再篤定,如今面對陸雪衣的質問卻是無從辯駁。
而恰恰,他最後的那句話又刻意的曖昧不明,讓我一時間騎虎難下。
陸雪衣,你果然高段,就這樣便是不動聲色的以牙還牙,把矛頭又重新指向我。
我心裡窩著一口氣,卻是無從發作,抬了抬手終也還是強忍著收回袖子裡,捏著拳頭垂於身側。
陸雪衣的目光隨著我的右手一路落了下去,牽動唇角露出一個早知如此的笑容,然後從容的站直了身子就要往回走。
“陸雪衣!”我狠狠的撥出一口氣,伸出左手橫在他面前將他攔下,一字一頓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陸雪衣一愣,也許是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會舊事重提,一時間反應不及竟是下意識的脫口問道,“什麼?”
我不再退讓,往旁邊挪過去一步站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迎上他的目光,重複道,“你還沒有回答我——許如雲的藥到底是不是你換的?”
陸雪衣的目色瞬時一寒,帶著很濃重的寒意直直的望進我的瞳孔裡。
我頭皮發麻,卻是強打精神死死的望著他,嘲諷道,“你雪閣一向狂妄自大,自視甚高,這麼一點小事做了也便做了,這麼藏頭露尾的倒不像是你陸雪衣的作風了。”
“呵——”陸雪衣的眉宇間有濃重的惱怒之色,但是看了我半晌之後卻是怒極反笑,笑聲暗啞低沉,“你不用激我!你說的對,陸雪衣做事做了便是做了,從來就不怕人知道,你想知道那碗藥是不是我換的是麼?好,我告訴你——”
陸雪衣說著一頓,我也跟著心跳一滯,乾澀的嚥了口唾沫,但見他唇齒翁合輕輕的吐出自來。
“我恨不能是我!”他道,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