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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地薄面他們還是會給的。”

我抬頭看了眼沙漏,已近申時,我約了傅恆酉時相見,算下時間也差不離了。

我整了整衣衫,艾倫在一邊似是不經意的問了句:“紀昀是誰?”

我著實一怔,這個名字,已是許久未聽到。我垂頭喪氣的望著灰沉沉的地面,不語。

“昨夜你昏睡中一直在叫喚他的名字,我想。他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艾倫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嚅囁躲閃,艾倫似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便不再追問。

砭人肌骨的寒風如虎嘯般席捲而來。我不禁攏了攏領口。從酉時等到戌時,從黃昏等到夜幕低垂。從夕陽西沉等到月升星起。傅恆始終沒有出現。

這兒是我同他初次相遇地地方,皚皚雪山。如今是光禿禿的一片。

我們曾經在這兒生死與共,許下過不離不棄的美好誓約。

這裡,是開始,亦是結束。

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地地位。

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傅恆,你我之間糾結多年,不知是誰負了誰。

忽然領悟過來,我和他,即便沒有瀟湘的介入,即使沒有他早已娶親地事實,我們也走不到最後。不管怎樣小心地呵護,終歸還是一場空。我曾經迷失於他的似水柔情,也不甘心放棄這段刻骨銘心。可當繁華落盡,我才明白一切都只是水中月,鏡中花。那根牽在你我指尖地紅線,終究還是斷了。此生永不相逢,就這樣成了彼此不堪的過往。

唯有紀昀,一直包容我的所有,耍小性子也好,鬧脾氣也罷,他都會一笑置之。在崔爾莊的那段日子,平淡卻真實。他耐心的陪我療傷,等我平復心境,他從不逼迫,亦不強求,只等我真正接受他。我知道他永遠會在我身旁守候,所以才會肆無忌憚,才會一次次的將他抗拒在心門之外。可我和他又是同一類人,我們都害怕失去,懼怕握在手中的幸福會在剎那間化為無有,所有隻有不停的逃避。對自己沒有自信和對對方的不信任導致了今日的結局。

我是自作自受。自己種下的苦果也要自己吞食。

這場我以性命為賭注的豪賭,還沒開局便註定是一敗塗地。

北風颯颯吹過,吹進了衣袖,我並不覺著冷,心底的寒意比之更甚千百倍。

打小爹孃便棄我而去,而今,失了養父的關愛,又遭紀昀的離棄和傅恆的不聞不問,有如天塌地陷,塵世間再無我容身之所。

我心如刀絞,痛入骨髓。

突然覺得臉上溼了一片,風吹過來帶著些微的涼意,天空下雨了,可是,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雨滴,那是我的淚。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學堂的時候已近亥時。艾倫仍在為我等門,見我耷拉著腦袋,忙不迭的問:“丫頭,沒出什麼事兒吧?”

“艾倫伯伯,這麼晚了還要麻煩您為我等門,是雅兒的不是。”我避而不答。深深的向他行了個禮,他慌忙阻攔,我仍是堅持做足禮數。

“艾倫伯伯,多謝你收留我,又替我送信。”我又是一拜。

艾倫呆若木雞的看我行完禮又回過神,“丫頭,你這是做什麼?”

“您的恩情我會記在心裡的。”我嘴角浮出一絲苦笑。

“丫頭,別想太多,好好睡上一覺,明早起來或許會有驚喜哦。”他衝我眨了眨眼,展顏一笑。

我錯愕,隨即又恍然,還會有什麼驚喜,就連艾倫也不過是在安慰我而已。

“好。”

回到房中,我輕輕的閉上眼睛,貪婪的吸了口氣。

空氣是如此的稀薄,心底的希翼和絕望在劇烈的鬥爭,最終獲勝的卻是無奈。

我從袖中緩緩抽出一柄匕首。這是把削鐵如泥,吹髮立斷的利刃。

原本是打算救傅恆的時候能派上用處,可惜被瀟湘攪了局。我的生命沒有在那日終結,卻要在今日了斷,沒能為傅恆而死,卻要替弘瞻抵命。如果傅恆仍能念及舊情,我希望可以用我的命換取弘瞻的一線生機。所有恩怨,能在我死後一筆勾銷。我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很快一切都將歸於平靜。

凜冽的寒風從微敞的窗戶中前赴後繼的鑽進,我瑟瑟發抖,舉起匕首,卻是猶豫不決,握刀的手開始輕顫,怎麼都下不了手。

終於我長長的籲出一口濁氣,咬緊牙關,狠狠的往手腕扎去。

一刀下去,鮮血不斷的從手上的傷口中湧出,我忘了疼,任憑它一滴滴的流淌,我的心早已被撕裂,所以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