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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這刀中的秘密?張相公,我一見你,便跟你投緣,否則照我平日的脾氣,決不容你活到此刻。我讓你二人多活些時日,這是大破我常例的事,只怕其中有些不妙。”殷素素道:“甚麼多活些時日?”謝遜淡淡的道:“待我想通了寶刀中的秘密,離島之時再將你二人殺死。我遲一天想出來,你們便多活一天。”殷素素道:“哼,這把刀不過沉重鋒利,烈火不損,其中有甚麼秘密?甚麼‘號令天下,莫敢不從’,也不過說它能在天下兵刃中稱王稱霸罷了。”謝遜嘆道:“假若當真如此,咱們三個就在荒島上住一輩子罷。”突然臉色慘然,心情沮喪,覺得殷素素這幾句話只怕確是實情,那麼報仇之舉看來終生無望了。

張翠山見了他的神色,忍不住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哪知謝遜噗的一聲,吹熄了蠟燭,說道:“睡罷!”跟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嘆聲之中充滿著無窮無盡的痛苦、無邊無際的絕望,竟然不似人聲,更像受了重傷的野獸臨死時悲嗥一般。這聲音混在船外的波濤聲中,張殷二人聽來,都是暗暗心驚。海風一陣陣從艙口中吹了進來,殷素素衣衫單薄,過了一會,漸漸抵受不住,不禁微微顫抖。張翠山低聲道:“殷姑娘,你冷麼?”殷素素道:“還好。”張翠山除下長袍,道:“你披在身上。”殷素素大是感激,說道:“不用。你自己也冷。”張翠山道:“我不怕冷。”將長袍遞在她手中。殷素素接了過來披在肩上,感到袍上還帶著張翠山身上的溫暖,心頭甜絲絲的,忍不住在黑暗中嫣然微笑。

張翠山卻只是在盤算脫身之計,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不殺謝遜,不能脫身。”他側耳細聽,在洶湧澎湃的浪濤聲中,聽得謝遜鼻息凝重,顯已入睡,心想:“此人立下重誓,一生決不信人,但他和我同臥一船,竟能安心睡去,難道他有恃無恐,不怕我下手加害?不管如何,只好冒險一擊。否則稍有遲疑,我大好一生,便要陪著他葬送在這荒島之上。”輕輕移身到殷素素身旁,想在她耳畔講一句話,哪知殷素素適於此時轉過臉來。兩人兩下里一湊,張翠山的嘴唇正好在她右頰上碰了一下。張翠山大吃一驚,待要分辯此舉並非自己輕薄,卻又不知如何說起。殷素素滿心喜歡,將頭斜靠在他的肩頭,霎時之間充滿了柔情密意,但願這船在汪洋大海中無休無止的前駛,此情此景,百年如斯,忽覺張翠山的口唇又湊在自己耳旁,低聲道:“殷姑娘,你別見怪。”殷素素早羞得滿臉如一朵大紅花一般,也低聲道:“你喜歡我,我是很高興。”她雖然行事任性,殺人不眨眼,但遇到了這般兒女之情,竟也如普天下初嘗情愛滋味的妙齡姑娘一般無異,心中又驚又喜,又慌又亂,若不是在黑暗之中,連這句話也是不敢說的。張翠山一怔,沒想到自己一句道歉,卻換來了對方的真情流露。殷素素嬌豔無倫,自從初見,即對自己脈脈含情,這時在這短短九個字中,更是表達了傾心之忱,張翠山血氣方剛,雖然以禮自持,究也不能無動於衷,只覺得她身子軟軟的倚在自己肩頭,淡淡幽香,陣陣送到鼻管中來,待要對她說幾句溫柔的話,忽地心中一動:“張翠山,大敵當前,何以竟如此把持不定?恩師的教訓,難道都忘得乾乾淨淨了?便算她和我兩情相悅,她又於我俞三哥有恩,但終究出身邪教,行為不正,須當稟明恩師,得他老人家允可,再行媒聘,豈能在這暗室之中,效那邪褻之行?”想到此處,身子突然坐正,低聲道:“咱們須得設法制住此人,方能脫身。”殷素素心中正迷迷糊糊地,忽聽他這麼說,不由得一呆,問道:“怎麼?”張翠山低聲道:“咱們身處奇險之境,然而若於他睡夢之中忽施暗襲,終究非大丈夫所當為。我叫醒他,跟他比拚掌力,你立即發銀針傷他。以二敵一,未免勝之不武,可是咱們和他武功相差太遠,只好佔這個便宜。”

這幾句話說得聲細如蚊,他口唇又是緊貼在殷素素耳上而說,哪知殷素素尚未回答,謝遜在後艙卻已哈哈大笑,說道:“你若忽施偷襲,姓謝的雖然一般不能著你道兒,總還有一線之機,現今偏偏要甚麼光明正大,保全名門正派的俠義門風,當真是自討苦吃了。”這個“了”字剛出口,身子晃動,已欺到張翠山身前,揮掌拍向他胸前。

張翠山當他說話之時,早已凝聚真氣,暗運功力,待他一掌拍到,當即伸出右掌,以師門心傳的“綿掌”還擊,雙掌相交,只嗤的一聲輕響,對方掌力已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張翠山知道對方功力高出自己遠甚,早已存了只守不攻、捱得一刻便是一刻的想頭。因此兩人掌力互擊,他手掌被擊得向後縮了八寸。這八寸之差,使他在守禦上更佔便宜,不論謝遜如何運勁,一時卻推不開他防禦的掌力。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