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劫數未盡,還有得苦頭吃呢。”
張無忌守住丹田一股熱氣,和幻陰指的寒氣相抗,於說不得這幾句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奇怪:“他說要趕走蒙古韃子?難道惡名遠播的魔教,還真能為天下百姓著想麼?”
只聽彭瑩玉道:“說不得,我早就說過,單憑咱們明教之力,蒙古韃子是趕不了的,總須聯絡普天下的英雄豪傑,一齊動手,才能成事。你師兄棒胡,我師弟周子旺,當年造反起事,這等轟轟烈烈的聲勢,到後來仍然一敗塗地,還不是為了沒有外援麼?”
周顛大聲道:“死到臨頭,你們兩個賊禿還在爭不清楚,一個說要以明教為主,一個說要聯絡正大門派。依我周顛看來,都是廢話,都是放屁。咱們明教自己四分五裂,六神無主,還主他媽個屁!彭和尚要聯絡正大門派,更是放屁之至,屁中之尤,六大門派正在圍剿咱們,咱們還跟他聯絡個屁?”
鐵冠道人插口道:“倘若陽教主在世,咱們將六大門派打得服服貼貼,何愁他們不聽本教號令。”周顛哈哈大笑,說道:“牛鼻子雜毛放的牛屁更是臭不可當,陽教主倘若在世,自然一切都好辦,這個誰不知道?要你多說……啊喲……啊喲……”他張口一笑,氣息渙散,幻陰指寒氣直透到心肺之間,忍不住叫了出來。
冷謙道:“住嘴!”他這兩個字一出口,各人一齊靜了下來。
張無忌心中思潮起伏:“看來明教這一教派,中間包藏著許多原委曲折,並非單是專做壞事而已。”便道:“說不得大師,貴教宗旨到底是什麼?可能見示否?”
說不得道:“哈,你還沒死麼?小兄弟,你莫名其妙的為明教送了性命,我們很是過意不去。反正你已沒幾個時辰好活,本教的秘密就是跟你說了,也沒幹系。冷麵先生,你說是麼!”冷謙道:“說!”他本該說“你對他說好了”,六個字卻以一個“說”字來包括了。
說不得道:“小兄弟,我明教源於波斯國,唐時傳至中土。當時稱為祆教。唐皇在各處敕建大雲光明寺,為我明教的寺院。我教教義是行善去惡,眾生平等,若有金銀財物,須當救濟貧眾,不茹葷酒,崇拜明尊。明尊即是火神,也即是善神。只因歷朝貪官汙吏欺壓我教,教中兄弟不忿,往往起事,自北宋方臘方教主以來,已算不清有多少次了。”
張無忌也聽到過方臘的名頭,知他是北宋宣和年間的“四大寇”之一,和宋江、王慶、田虎等人齊名,便道:“原來方臘是貴教的教主?”
說不得道:“是啊。到了南宋建炎年間,有王宗石教主在信州起事,紹興年間有餘五婆教主在衢州起事,理宗紹定年間有張三槍教主在江西、廣東一帶起事。只因本教素來和朝廷官府作對,朝廷便說我們是‘魔教’,嚴加禁止。我們為了活命,行事不免隱秘詭怪,以避官府的耳目。正大門派和本教積怨成仇,更是勢成水火。當然,本教教眾之中,也不免偶有不自檢點、為非作歹之徒,仗著武功了得,濫殺無辜者有之,姦淫擄掠者有之,於是本教聲譽便如江河之日下了……”
楊逍突然冷冷插口道:“說不得,你是說我麼?”說不得道:“我的名字叫做‘說不得’,凡是說不得之事,我是不說的。各人做事,各人自己明白,這叫做啞子吃餛飩,肚裡有數。”楊逍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張無忌猛的一驚:“咦,怎地我身上不冷了?”他初中圓真的幻陰指時寒冷難當,但隔了這些時候,寒氣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他在十歲那一年身中“玄冥神掌”陰毒,直至十七歲上方才去淨,七年之間,日日夜夜均在與體內寒毒相抗,運氣禦寒已和呼吸、霎眼一般,不須意念,自然而成。何況他修練九陽神功雖未功行圓滿,最後的大關未過,但體內陽氣已然充旺之極,過不多時,早已將陰毒驅除乾淨。
只聽說不得道:“自從我大宋亡在蒙古韃子手中,明教更成朝廷死敵,我教向以驅除胡虜為己任。只可惜近年來明教群龍無首,教中諸高手為了爭奪教主之位,鬧得自相殘殺。終於有的洗手歸隱,有的另立支派,自任教主。教規一墮之後,與名門正派結的怨仇更深,才有眼前之事。圓真和尚,我說的可沒半句假話罷?”
圓真哼了一聲,說道:“不假,不假!你們死到臨頭,何必再說假話?”他一面說,一面緩緩站了起來,向前跨了一步。
楊逍和五散人一齊“啊”的一聲驚呼。各人雖明知他終於會比自己先復行動,卻沒想到此人功力居然如此深厚,中了青翼蝠王韋一笑的“寒冰綿掌”後,仍能如此迅速的提氣運功。只見他身形凝重,左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