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握著他的手漸漸鬆開,雙目閉上,終於停了呼吸。張無忌將她屍身抱在懷裡,心想她直到一瞑不視,仍不知自己便是張無忌。這些日來,她始終昏昏沉沉,無法跟她說知真相。當她臨終前的片刻神智清明之際,卻又甚麼也來不及說了。其實,到了這個地步,說與不說,也沒甚麼分別。他心頭痛楚,竟哭不出聲來,只想:“若不是趙敏又傷她臉頰,她的傷未必無救。若不是趙敏棄了咱們在這荒島之上,只要數日間趕回中原,我定有法子救得她的性命。”恨恨的衝口而出:“趙敏,你這般心如蛇蠍,有朝一日落在我手中,張無忌決不饒你性命。“忽聽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待得你見到她如花似玉的容貌,可又下不了手啦。”轉過身來,只見周芷若俏立風中,臉上滿是鄙夷之色。他又是傷心,又是慚愧,說道:“我對著表妹的屍身發誓,若不手誅妖女,張無忌無顏立於天地之間。”周芷若道:“那才是有志氣的好男兒。”搶上幾步,撫著殷離的屍身痛哭起來。謝遜聽到哭聲,尋聲而至,得知殷離身亡,也不禁傷感。張無忌到山岡之陰去挖墓,島上浮泥甚淺,挖得兩尺,便遇上堅硬的花崗石,手邊又無鋤鏟,只得將殷離的屍身放入淺穴,待要將泥土堆上,見到她臉上的腫脹與血痕,心想:“碎石泥塊堆在臉上,可要擦傷了她。”折了些樹枝架在她屍身上,再輕輕放上石塊,似乎她死後尚有知覺,生恐她給石塊壓痛了。折下一段樹幹,剝去樹皮,用殷離的匕首在樹幹上刻道:“愛妻蛛兒殷離之墓”,下面刻道:“張無忌謹立”。一切停當,這才伏地大哭。周芷若勸道:“殷姑娘對你一往情深,你待她也是仁至義盡。只須你不負了今日之言,殺了趙敏為她報仇,殷家妹子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笑的了。”
張無忌一番傷心,本已凝聚在丹田之中的毒素復又散開,再多費了數日之功,才漸行凝聚,待得盡數驅出體外,又是十餘日之後了。小島地氣炎熱,諸般野果甚多,隨手採摘,即可充飢,日子倒也過得並不艱難。周芷若知張無忌心傷殷離之死,惱恨趙敏之詐,復又憐惜小昭之去,待他加意的溫柔體貼。張無忌運神功替謝遜驅去了體內毒性後,本該替周芷若驅毒,但想這驅毒之法須以一掌貼於對方後腰,一掌貼於臍上小腹,青年男女,怎能如此肌膚相親?但若非這般運功,又不能將自身的九陽真氣輸入她體內,一連數日,心下好生躊躇,難以決斷。這日晚間,謝遜忽道:“無忌,咱們在此島上,你想要過多少日子?”張無忌一怔,道:“那就難說得很,只盼能有船隻經過,救咱們迴歸中土。”謝遜道:“這一個多月來,遠遠也曾見到船帆的影子麼?”張無忌道:“沒有。”謝遜道:“是了!說不定明天便有船隻來到,但說不定再過一百年也沒船經過。”張無忌嘆道:“這荒島孤懸海中,非海船航道所經,咱們是否能重回中土,原是十分渺茫。”
謝遜道:“嗯,解藥是不易求的了。十香軟筋散的毒素留在體中,除了四肢乏力之外,可有其他害處?”張無忌道:“時候不長,那也沒有多大害處,但這種劇毒侵肌蝕骨,日子久了,五臟六腑難免都受損傷。”
謝遜道:“是啊。那你怎能不盡早設法給周姑娘驅毒?你說周姑娘和你從小認識,當年你身中玄冥寒毒之時,她曾有惠於你。這等溫柔有德的淑女,到哪裡求去?難道你嫌她相貌不美麼?”張無忌道:“不,不,周姑娘倘若不美,天下哪裡還有美人?”謝遜道:“那我替你作主,娶了她為妻。這男女授受不親的腐禮,就不必顧忌了。”
周芷若在旁聽著他二人說話,忽聽說到自己身上來了,羞得滿臉通紅,站起身來便走。
謝遜躍起身來,張開雙手,攔在她身前,笑道:“別走,別走!我今日這媒人是做定的了。”周芷若嗔道:“謝老爺子,你為老不尊!咱們只盼想個法兒迴歸中土,這當兒怎地說起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來?”謝遜哈哈大笑,說道:“男女好合,是終身大事,怎麼不三不四了?無忌,你父母也是在荒島上自行拜天地成婚。他們當日若非除了這些世俗禮法,世上哪裡有你這個小子?何況今日有義父為你主婚。難道你不喜歡周姑娘麼?不想替她驅除體內的劇毒麼?”周芷若掩了面只是要走,謝遜拉住她衣袖,笑道:“你走到哪裡去?明日咱們不見面了麼?啊,我知道了,你不是不肯叫我這老瞎子做公公?”周芷若道:“不,不,不是的。謝老爺子是當世豪傑……”謝遜道:“那你是答應了?”周芷若只說:“不,不!”謝遜道:’你是嫌我這義兒太過不成材麼?”周芷若頓了一頓,說道:“張公子武功卓絕,名揚江湖。得……得婿如此,更有何求?只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