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3部分

人雖都挑著二百來斤的重物,但行路甚是迅速。俞岱岩心想:“這幫鹽梟個個都有武功。聽說江南海沙派販賣私鹽,聲勢極大,派中不乏武學名家,但二十餘個好手聚在一起挑鹽販賣,決無是理。”若在平時,便要去探視究竟,這時念著師父的九十歲大壽,不能因多管閒事而再有耽誤,當下放開腳步趕路。傍晚時分來到餘姚縣的庵東鎮。由此過錢塘江,便到臨安,再折向西北行,經江西、湖南省才到湖北武當。晚間無船渡江,只得在庵東鎮上找家小客店宿了。

用過晚飯,洗了腳剛要上床,忽聽得店堂中一陣喧譁,一群人過來投宿。聽那些人說的是浙東鄉音,但中氣充沛,顯然是會家子,探頭向門外一瞧,便是途中所遇那群鹽梟。俞岱巖也不在意,盤膝坐在床上,練了三遍行功,便即著枕入睡。

睡到中夜,忽聽得鄰房中喀喀輕響,俞岱巖登時便醒了。只聽得一人低聲道:“大家悄悄走罷,莫驚動了鄰房那客人,多生事端。”餘人輕輕推開房門,走到了院子中。俞岱巖從窗縫中向外張望,只見那群鹽梟挑著擔子出門,想起那人那句話:“莫驚動了鄰房那個客人,多生事端。”暗想:“這群私梟鬼鬼祟祟,顯是要去幹甚麼歹事,既教我撞見了,可不能不管。若能阻止他們傷天害理,救得一兩個好人,便是誤了恩師的千秋壽誕,他老人家也必喜歡。”將藏著兵刃暗器的布囊往背上一縛,穿窗而出,躍出牆外。

耳聽得腳步聲往東北方而去,他展開輕身功夫,悄悄追去。當晚烏雲滿天,星月無光,沉沉黑夜之中,隱約見那二十餘名鹽梟挑著擔子,在田塍上飛步而行,心想:“私梟黑夜趕路,事屬尋常。但這幹人身手不凡,若要作些非法勾當,別說偷盜富室,就是搶劫倉庫,官兵又哪裡阻擋得住,何必偷偷摸摸的販賣私鹽,賺此微利?料來其中必有別情。”不到半個時辰,那幫私梟已奔出二十餘里,俞岱巖輕功了得,腳下無聲無息,那幫私梟又似有要事在身,貪趕路程,竟不回顧,因此並沒發覺。這時已行到海旁,波濤衝擊岩石,轟轟之聲不絕。正行之間,忽聽得領頭的一人一聲低哨,眾人都站定了腳步。領頭的人低聲喝問:“是誰?”黑暗中一個嘶啞的聲音說道:“三點水旁的朋友麼?”領頭那人道:“不錯。閣下是誰?”俞岱岩心下嘀咕:“三點水旁的朋友,那是甚麼?”一轉念,登時省悟:“嗯,果然是海沙派,‘海沙派’這三個字都是水旁的。”那嘶啞的聲音道:“屠龍刀的事,我勸你們別插手啦。”領頭那人道:“尊駕也是為屠龍刀而來?”語音中頗有驚怒之意。那嗓子嘶啞的人一聲冷笑,黑夜中但聽他“嘿嘿嘿”幾聲,卻不答話。俞岱巖隱身於海旁岩石之後,繞到前面,只見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攔在路中。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面貌,只見他穿一襲白袍,夜行人而身穿白衣,則顯然於自己武功頗為自負。只聽海沙派的領頭人道:“這屠龍刀已歸本派,既給宵小盜去,自當索回。”那白袍客又是“嘿嘿嘿”三聲冷笑,仍是大模大樣的攔在路中。那領頭人身後一人厲聲喝道:“快些讓開,惡狗攔路,你不是自己找死……”他話聲未畢,突然“啊”的一聲慘叫,往後便倒。眾人一驚,但見黑暗中白袍晃了幾晃,攔路惡客已然不見。

海沙派眾私梟瞧那跌倒的同伴時,但見他蜷成一團,早已氣絕。各人又驚又怒,有幾人放下擔子向白袍客去路急追,但那人奔行如飛,黑暗之中哪裡還尋得到他的蹤影。俞岱岩心道:“這白袍客出手好快,這一抓是少林派的‘大力金鋼抓’,但黑暗之中,卻不大瞧得清楚。聽這人的口音腔調,顯是來自西北塞外。江南海沙派結下的仇家可遠得很哪!”他縮身在岩石之中,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給海沙派的幫眾發見了,沒來由的招惹禍端。只聽那領頭人道:“將老四的屍首放在一旁,回頭再來收拾,將來總查究得出。”眾人答應了,挑上擔子,又向前飛奔。

俞岱巖待他們去遠,走近屍身察看,但見那人喉頭穿了兩個小孔,鮮血兀自不住流出,傷口顯是以手指抓出,他覺此事大是蹊蹺,當下加快腳步,再跟蹤那幫鹽梟。

一行人又奔出數里,那領頭人一聲呼哨,二十餘人四下散開,向東北一座大屋慢慢逼近。俞岱岩心想:“他們說的甚麼屠龍刀,難道便是在這屋中麼?”只見那大屋的煙囪中一柱濃煙沖天而起,久聚不散。眾鹽梟放下了擔子,各人拿起一隻木杓,在蘿筐中抄起甚麼東西,四下撒播。俞岱巖見所撒之物如粉如雪,顯然便是海鹽,心道:“在地下撒鹽幹甚麼?當真古怪,日後說給師兄弟們知道,他們定是不信。”但見他們撒鹽時出手既輕且慢,似乎生怕將鹽粒濺到身上,俞岱巖登時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