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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起身,命令紅霞把大門關上。“我不想看見這個賤人!”她恨恨地罵道。可花幾步便來到了她近前,先哭了起來。“青菊死了,娘。”在花聽到蛤蟆灣子死了人和兆祿帶人去張家窩棚鬧喪時,馬上想起了早上兆祿對兩個社員所下的莫名其妙的命令。她來找劉氏,除了要告訴婆婆青菊的死訊外,還想讓劉氏阻止兆祿這種危險的胡鬧,她實在不知道兆祿究竟會搞出什麼花樣來。

二兒媳的話讓劉氏渾身一顫。她猛地想起這一天自己端到視窗的飯菜青菊一動未動。起初,她以為青菊在嘔氣,此時才覺出不對勁兒。她慌慌地提著馬提燈開啟青菊的房門。裡面空空如也,後視窗的窗欞卻全被打折了。劉氏聽完花的哭訴後,什麼話也沒說,讓紅霞看好兩個孩子,一個人向張家窩棚走去。多少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走得如此大步流星。隔著很遠,她便看到張家窩棚村口的幾堆柴火,並嗅到了隨風飄來的畜禽肉香。這使她不禁記兆祿在村裡胡作非為的日子。

兆祿一手組織的抬屍鬧喪事件突然草草收場,使張家窩棚村人全都莫名其妙。三天後,他們才打聽到以死人要挾是蛤蟆灣子村的一個圈套,可村裡卻為此遭了劫難。

這也正是讓全村憤恨不已,決定以械鬥解決兩村爭端的原因。他們手持器具向蛤蟆灣子進發時,全都兩眼通紅,下決了真正讓對方死幾個人雪恥的決心。

青菊的屍體是在劉氏對兆祿的怒罵聲裡被抬回蛤蟆灣子的。她還怒罵兆祿的幫兇也喪盡天良,讓一個死人不得安生。當時兆祿已喝得不醒人事,不得不被幾個人扶著往回走,壓根沒聽到劉氏的怒罵。

劉氏令人將青菊的屍體抬進自己屋裡,關上房門,一件件脫盡青菊的衣服。她成了死者不男不女軀體的唯一見證人。劉氏費力地用刀子精心把女兒上唇和下頜下的葺毛刮淨,塗了一層厚厚的雪花膏,又梳好她蓬亂的頭髮,將一身乾淨的衣服為女兒換下。當第二天一早劉氏開啟自己房門時,一夜未睡的家人看到的是數年前尚還靦腆怕羞的青菊。她靜靜地躺在劉氏的炕上,如同在沉沉地酣睡。這立時勾起了大家對青菊的同情和懷念,滿屋滿院都是悲痛的哭聲。

青菊突然精神失常和投水自殺的原因沒有一個人能說清。直到多年後已娶妻生子的小毛頭突然在一天早晨說起胡語,高喊著“還我命還我命”向草橋溝狂奔投水而死,大家才認定青菊的死肯定與這位昔日的民兵連長有關。

因為那“還我命還我命”的叫聲雖然從小毛頭嘴裡發出的,但凡聽過的人卻準確地聽出了那是青菊的聲音。

在兆祿盅惑下蛤蟆灣子一隊抬屍打劫的事實真相被揭穿後,張家窩棚村人由此激發的怒火,使他們由對壩地的爭奪變成了受奇恥大辱後的復仇。一連幾天,每個人都在挑選適合自己的打鬥武器,而此前,他們只是想用拳頭解決爭端的。

雖然蛤蟆灣子一隊社員尚還猜不透對方將要採取什麼行動,但每個人預感到再一次的打鬥絕不會象先前那樣只是拳腳相加。他們也在做著與張家窩棚同樣的準備。

河父海母26(57)

一場殘酷的械鬥已成一觸即發的現實。戰前的緊張壓得大家寢食不安。

兆祿對此渾然不覺,第二天酒醒後他為自己抬屍打劫的行為洋洋自得。“張家窩棚村都是些不禁捏的軟蛋。”他呵欠連天用力伸著懶腰,渾身骨架咯咯亂響,把自己的英雄壯舉一件件講給花聽。花顯得憂心仲仲,她提醒男人,“張家窩棚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來報仇的。”兆祿哈哈大笑,“要不怕死就再來啊。”

安葬完青菊,劉氏很快發現了一隊社員的反常舉動。大家不思農事,都在打磨鍘刀和菜刀,全村都是利刃磨石的沙沙聲。這使她心驚肉跳,記起30年前全村男人準備械具對付來侵日寇時的情形。那時鄧吉昌一語不發,蹲在屋外的院牆邊狠命地吸菸。最後,兩人商定一走了之,躲避即將發生的災難。他們攜兒帶女連夜外逃,不久便聽說了全村八十多名勞力被日本鬼子槍殺的訊息。

眼前的場面幾乎與30年前同出一轍,但自己一家卻已沒有了任何退路。她圍著全村轉了一圈回到家時,見兆財正在打磨一把生了鏽的砍刀。“去給人家道個歉吧,這樣會出人命的。”她對兆財說。

兆財頭也沒抬,用食指試試刀鋒,再繼續沙沙地磨下去。

劉氏又去鴿場找石頭。石頭正用火和鐵錘將一把鋤頭鍛打成長茅。茅頭足有一尺長,石頭耐心地單眼審視其曲直,再用錘頭敲打。“沒別的辦法了?”劉氏變得有氣無力,雙腳在打晃。“大娘,總不能等著讓人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