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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留在那頭烏髮上。

夕陽越過院牆,照在水水柔軟的秀髮上,有許多小金點在水水頭上跳躍。

水水根本沒注意湖南小電工,直到一桶水澆完直起身時,才發現一雙熟悉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小電工已神經迷亂,對水水說:“你的頭髮可真美,能讓我摸一下嗎?”這種突兀的要求把小姑娘嚇了一跳,可她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使勁地搖搖頭:“不行!”她堅決地回絕對方,不是因為羞澀和出於女孩子對自己的保護,而全是為眼前的小電工著想,因為她在無數與自己頭髮相聯絡的傷亡事件中,已知道了這頭秀髮的魔力,要不是乾孃瞎嫂的阻攔,她早就把這頭烏髮全部剪掉了。

見受到自己回絕的年輕人眼裡滿是絕望,水水的心一下子軟了,她索性又蹲下身來,與小電工面對面地說話,告訴對方自己頭髮曾讓一個外地小商販掉進草橋溝而死,曾讓一個油田工人輾死在汽車輪下,曾讓村支部書記的兒子斷了手指,最後認真說,“不僅人,連動物植物也是這樣,一棵棗樹就因為掛了一下我的頭髮,幾天就枯死了;一隻麻雀只因為滴落在我頭髮上一粒鳥糞,沒飛出幾步就撞牆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小電工已笑得前仰後合,晶亮的小眼睛裡笑出了眼淚,他說沒想到你個小閨女還真會講笑話,旋即又一本經地告訴水水:“摸一下你的頭髮,其實死都值呢!”水水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她清楚地看到了對面年輕人的不可救藥。

然而正當她彎腰提水桶的時候,湖南小電工著了魔似地向前跨了一步,一隻手輕輕摸了一下她撒在腰上的秀髮。

死神有時難以驅逐的,當天夜裡還在宿舍裡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己在鄧家豔遇的小電工,第二天一早便在爬上一根電杆的一剎,被巨大的電流打出四十多米,重重地摔地上。

隨即趕來的人群見湖南小電工口鼻裡汩汩地流著鮮血,已無一絲氣息,而他曾炫耀的那隻摸過水水秀髮的右手則皮開肉錠,白骨外露。有關水水秀髮可致人死傷的傳聞再次被蛤蟆灣子村人提起,聽者無不膽顫心驚。

門庭若市的鄧家忽然因此而清靜下來,幾乎沒有外鄉人再敢涉足。

劉氏是在幾天後才得到小電工死訊和有關水水頭髮傳聞的,她感到受了莫大汙辱。“純粹是胡言亂語,要是摸一把水水的頭髮就得死的話,鄧家人早就死乾淨了!”為了心中蓄謀已久的計劃,她把水水叫到身邊,親手用剪刀把孫女的長髮剪成了白菜幫子頭,使得一向長髮飄飄的水水看上去象四五時期的學生。

河父海母26(86)

劉氏拿著水水的一把烏黑長髮給每個人看:“既然大家都說得那麼玄,就看我這個老婆會不會活過這幾天,這頭髮是我親手剪下來的。”

但這並沒有消除外界對水水的恐懼,水水雖然頭髮短了,可不管來到哪裡都會被人辨認出來,被人指指點點。劉氏在看到過這種情形後才意識到:要想洗涮孫女的清白,不是剪掉她的頭髮而是趕快把她嫁出去。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兒媳秋蘭。

“可是,水水還沒成|人啊。”秋蘭對婆婆說。

“水水今年多大?”劉氏很不耐煩地反問大兒媳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秋蘭說,“她連女孩子最起碼的事兒還沒來過呢。”

“這我比你清楚,結婚是讓她成|人的最好辦法了。”

劉氏不想再在此問題上再和大兒媳費口舌,以自己在家裡說一不二的武斷開始她將孫女嫁出去的努力。她買來一卷大紅紙,要兆財寫徵婚啟示,貼在村裡和石油城建設工地的顯眼處,言明那個小夥子肯娶水水,鄧家負責全部的結婚費用。

特殊的徵婚啟示在整個河父海母之地引起的震動,比先前有關水水的各種傳聞和小電工的猝死還要大。眾人在議論紛紛的同時,一起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待事情的結果。事實上,雖然水水具有奪人魂魄的美麗,雖然不用花一分錢就可以娶到一位漂亮媳婦,但一旦將其與死亡相比,大家還是怯步了。

徵婚啟示貼出一週後,正當劉氏開始絕望了的時候,一位衣衫襤縷的年輕人突然來到了鄧家。他細高的身材,臉色煞白,長著一雙憂鬱的大眼睛。

“聽說你們家有個姑娘要出嫁,我今天是來相親的。”他直言不諱地站在鄧家院子裡對一家人說,兩隻眼睛不停地四處搜尋。當時水水正在院子裡一瓢瓢地給花草澆水,年輕人在全家人的呆楞中一眼把水水辨認了出來:

“天呢,就是她!”

直到此時,鄧家人才明白他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