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有心巴結她的嬸孃誇起她的堂姐妹文怡,想討她歡喜,她卻顯得十分不自在:“九妹妹哪有這麼好呀?嬸孃們別太抬舉她了。”
若換了是單純的姐妹,這話倒也沒什麼,不過是謙虛罷了,但文怡已經是她的妯娌了,還是嫂子,她這麼說倒顯得酸溜溜的,加上她的性情不合群,又喜歡說教,柳家小姐們都不樂意與她親近。半天下來,她覺得鬱悶,別人也感到難受。
等文嫻與柳四太太走了,幾位柳太太便聚在一起議論:“寧哥兒這個媳婦怎麼是這樣的性子?太沒眼色了我不過是記錯了一句古話,她非要盯緊了不放,顯擺她學問好麼?”
“可不是嗎?她與行哥兒媳婦不是姐妹麼?怎的性情差這麼多?行哥兒媳婦也是大家千金,也有學問,可對我們卻一向是禮數週全、恭恭敬敬的”
“別說眼色了,只提用心,她們姐妹倆就差得太遠了。族裡誰不知道我從不穿綠色料子做的衣裳?寧哥兒媳婦偏要給我兩幅綠色的料子,這是什麼意思呀?”
“我那份也是,族裡誰不知道我婆婆守寡多年,素來是不許家裡人穿花緞子的?我們全家都只穿單色的料子,她卻送了我兩幅大花料子,叫我怎麼拿回家呀?這種事只要稍稍一打聽就知道了吧?她連這點心思都不肯用,是不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呀?”
“老2家的是誥命,咱們不敢跟她一般見識,可寧哥兒媳婦算什麼?不過是個晚輩,又是頭一次回老家見親人,就敢這般拿大,以後她做了宗婦,還不知會怎麼待咱們呢”
柳氏一族的女眷們私下議論紛紛,但文嫻卻全然不知情。回到家,她向柳四太太道了謝,又送了一份謝禮,便告退回房了,想起今日見諸位長輩時,每個人的態度都很親切,她也沒出過半點差錯,只覺得自己今天做得很好,這麼一來,她先前與侍琴商議的事就成了一半了。東寧來問結果時,她也是這麼說的。
柳東寧卻半信半疑,他不是個傻蛋,父親辭官,京城中人對他家的態度就有了變化,甚至連他至親的外祖家,態度也與之前有所不同。經受過種種衝擊後,他對人情往來等事已經不象以前那樣一知半解了。他留意到,父親此番回鄉後,前來拜見的族人少了許多,向來有不和的族人未到不說,連以前上趕著巴結他們家的族中長輩,也有許多缺席了。他有心要向堂兄弟們打聽原因,別人卻只是笑著打哈哈,轉開了話題。他只能猜想,大概是族人見他父親辭了官,所以才會變臉的。
不但族人,連恆安城裡其他的人家,以前一聽說他與母親回來了,都是上趕著拜訪送禮的,如今卻過了兩天還沒見人上門。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這件事讓他心情鬱郁,想要告訴父親柳復,柳復卻只顧著見客人,檢查兩個庶子的功課,安排他們附館讀書之事,見了他,也只是叫他好生讀書,多勸撫母親,除此之外再無別話。
柳東寧更加難受了,父親不喜,母親吵鬧,妻子不合心意,兄弟又有隔閡,他只覺得家裡雖大,自己卻無處可去,只好窩在書房裡,讓小廝偷渡美酒進來小酌澆愁。
直到這時,柳東行方才帶著文怡,心情很好地回來了。夫妻倆得了幾日休閒時光,遊山玩水,不亦樂乎。哪怕是寒風凜凜,也不能叫他們心頭的喜悅減少半分。文怡直到下馬車的前一刻,還在車廂裡與東行十指交纏,耳鬢廝磨,只覺得自己如同身處溫暖的春天般,心中柔情蜜意自不需提。
下車進了宅子,已經有伶俐的家人上來請安問好,報告柳復一家回來之事了。柳東行非常平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然後回頭對文怡說:“我去見二叔,你跟二嬸她們問個安吧。一會兒咱們回房裡整理帶回來的禮物,儘量趕在這兩天裡分送到各房去。”手在袖下悄悄的捏了捏文怡的手指。
文怡臉微微一紅,面上卻不露異色,順從地應了,便吩咐秋果領著人將行李送回客院去,自己帶著潤心去見柳顧氏。她心情正好,哪怕知道要去見的是柳顧氏,臉上也仍舊帶著微笑。
到了上房,說來也巧,正好文嫻、柳素、柳四太太和另兩位柳太太都在。文怡先給柳顧氏見了禮,又一一拜見了幾位長輩,問候她們的身體安康,然後又對文嫻笑道:“二弟妹瞧著氣色倒好,一路上辛苦了,沒暈船吧?”
文嫻心情有些糾結,這麼多天來,唯一一個記得她會暈船的居然是文怡連親姑姑和丈夫都只知道責怪她在船上整天窩在房間不出門,卻不肯聽她辯解半句。只是她對文怡素來有些許心結,柳顧氏與幾位嬸孃又在場,她笑也不是,不理會也不是,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反應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