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眼珠子一轉,“若非我也是碰巧在今日找九妹妹說話,又碰巧在柳家遇上羅公子,我還以為公子是剛從青州過來,曾對那裡的事親眼目睹呢。不知你是怎麼知道這些訊息的?”
羅明敏背後微微冒出了一層汗,面上卻半點異色不露,哈哈大笑道:“咱們家世世代代都是行商的,這生意想要做得好啊,就必須得膽大、心細,還要學會如何從別人的隻字片語中推敲出儘可能多的訊息。咱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本事,不過在有大學問的人眼裡,只能算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讓蔣小姐見笑了。哈哈……哈哈……”
蔣瑤面上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盯了他好幾眼,方才收回了視線,心下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是不敢相信。
皇商人家出身的兒女,她見過好幾個,善於察顏觀色是有的,處事圓滑、能說會道也是有的,但只憑對方說了幾個字,便能推斷出背後的實情,這樣的人她還真沒遇到過。若羅家祖先真的有這樣的本領,隨便一個羅家子弟就能學會,羅家早就發達了,怎會還是今時今日這樣不上不下的局面?
實際上,她這幾年在京中,隨文慧、鄭麗君、林玫兒等人出入高門大戶,聽過不少小道訊息,知道皇帝手下有個通政司,表面上看,似乎只是管著各地奏報的文書之事,但實際上在司中養了無數耳目,為皇帝探聽各地藩王、勳貴、官員的動靜。那些高門大戶裡的貴人們,表面上對這個通政司莫諱如深,若有人提起,便當什麼都沒聽到,其實背地裡是又懼又恨。哪怕是路王府這樣的太平閒王之家,小郡君朱暖也曾在說笑時罵過通政司的探子是“老鼠”。不過,這通政司除了明面上的官員外,底下到底都有些什麼人,裡頭又是個什麼情形,卻是無人知曉的,那些官家內眷頂多只知道有這麼個衙門在,品級略差一些的人家,甚至對它一無所知。
記得父親與她玩那字謎的遊戲時,還曾經笑言過:他這個拆字寫密信的本事,若是到了通政司,說不定早就升官了,用不著在主事位上苦熬這許多年。
這羅明敏,若只是普通的皇商子弟,既然在青州有人脈,能探到訊息,那為何不直接打聽朋友的下落?但他說的一切都只是推斷,可見他根本不知道確切的情形,也就是說,他和他的人進不去那地界,可以他的身份,又怎會進不去呢?鄭王就算反了,也不會不許商人入境吧?
只憑父親的官職,羅明敏就能猜到這麼多事,除非是對此早有耳聞。事涉藩王,他既然早知鄭王異狀,便極有可能是通政司的人,至少也是有所關聯。
蔣瑤頓時心亂如麻,悲喜交加。喜的是她若能把密信直接報給通政司,父親的囑託就完成了;悲的是這羅明敏的身份,若是個通政司的密探,豈不比商家子弟更與她不匹配?
她在那裡發呆,羅明敏卻是在暗惱,不停地回想著自己方才是否有過不當言行,洩露了身份,才會令這位蔣小姐生出疑心來。
他雖不如柳東行心思細密,但也善於察顏觀色,正經辦起事來,周到之處不比司中的前輩差,只是有時行事難免腦子一熱,便做出不智之舉。他方才太過激動了,一時失態,反倒叫人看出了破綻。沒辦法,青州那邊的線,是他父親在暗中主持,如今鄭王府明明已經有了異狀,那邊的人手卻還傳回一切如常的信來,必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岔子,甚至極有可能是出了內奸這事可不是說著玩的,將來若有個好歹,他父親可就麻煩了。父子連心,叫他如何不急?他原本不是管那一攤的,卻也忍不住暗中叫人去打探訊息。此時得了意外的線索,怎叫他不驚喜?
蔣瑤與羅明敏兩人面對面地發呆,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詭異,看得文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他倆再這樣愣下去,還不知幾時才能醒過神來,只好出聲提醒:“蔣家姐姐,你把那信給羅大哥瞧一瞧吧。”
蔣瑤驚醒過來,複雜地看了羅明敏一眼,便把那封密信掏了出來,遞給對方,又解說了破繹的法子。
羅明敏將信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就近取了書案上的筆墨,將密信的內容寫了下來,又請蔣瑤核對,確定無誤了,方才細細再看那張紙的內容,沉思片刻,抬起頭來,用十分糾結的目光看向蔣瑤。
蔣瑤面色微紅,咬了咬唇,撇開了臉。
羅明敏卻是心中暗歎,忍不住小聲嘀咕:“老頭子們怎的錯過了這樣的人才……豈有此理,就在眼皮子底下,十幾年都沒發現……”
蔣瑤耳朵微微一動,轉頭看了他一眼,閉目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時,臉上已經換上了甜美的微笑:“羅公子,這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