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定了,不大耐煩跟別人磨蹭,蔣瑤投其所好,也是為了方便通政司打探訊息與救人,原是人之常情。她不再多問了,只是笑說:“既然已經定下了章程,姐姐索性就在我們家多住幾日吧,若通政司那頭有什麼變故,咱們也好及時因應情勢而動,省得你回了侍郎府,我要給你遞訊息,還要過五關斬六將。”
蔣瑤笑著應了,兩人便商議好,派侍郎府跟過來侍候的一個婆子回去報信,只說是事情還未商量好,可能還要出門看園子,因此要讓前者在柳家留宿兩天。若是兩天後,通政司那邊還未有準信,說不得便要再尋藉口,多住幾日了。
盧老夫人對蔣瑤非常歡迎,還讓文怡盡心招待。因蔣瑤只帶了含笑一個丫頭留宿,文怡便特地把秋果撥了過去。秋果是陪嫁丫頭,雖是顧氏世僕,卻跟長房沒什麼關係,辦事穩妥,性情又敦厚細緻,隨文怡進門不過數月,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這座宅子裡最受敬重的大丫頭,哪怕是舒管家之女潤心以及跟隨柳東行時間最長的冰藍,也都肯服她管教。有她在屋裡鎮著,文怡就不必擔心蔣瑤在柳家會受到怠慢。
蔣瑤接受了文怡的好意,再三謝過,便先帶著含笑隨秋果去了客房,略作休息整理,再去與主人家一道吃晚飯。
蔣瑤住的就是柳七老爺一家曾經住過的那個小院子,因柳七老爺一家才離開不久,那院裡的房舍還算乾淨,只需略作打掃,便可以住人,又與內院相對獨立,住起來比較方便。秋果請了蔣瑤進正房,介紹了院中的佈局,便領著一個小丫頭去收拾屋子了。這該本是含笑的工作,但她心中有事,便留了下來,尋了茶具,泡茶給蔣瑤喝。
蔣瑤接過茶,卻往旁邊几上放了,淡淡地道:“你去幫秋果收拾行李吧,咱們帶的東西雖然不多,但也不好全都讓別人做了。自己的東西,自然是自己最清楚。”
含笑咬了咬唇,四處看看,見沒人在跟前,便湊近了蔣瑤小聲道:“小姐,方才您與顧家九姑奶奶都不讓奴婢們進屋,卻與那位羅公子,還有那個不認識的太太在屋裡說了半天的話,到底是在說什麼呢?您該不會忘了上回奴婢說的……”
蔣瑤打斷了她的話:“少胡說我們是有正事要商議,更何況,九妹妹與那鍾離太太都在跟前呢,你別胡亂說嘴,傳出去反叫人家笑話我們家沒規矩”
含笑縮了縮脖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再開口了:“小姐別嫌奴婢多事,奴婢也是為了小姐好。那位羅公子固然是好的,但小姐也當謹慎些才是。雖有顧家九姑奶奶在,但外人真要說閒話,她也逃不過去,而那位鍾離太太,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外人不知,未必就會拿她當一回事。為了小姐與顧家九姑太太的名聲著想,日後小姐要再見那位羅公子,還是讓奴婢們在跟前侍候的好。便是小姐嫌奴婢囉嗦,上不得檯面,也該勸顧家九姑奶奶,把她身邊的丫頭留一兩個在屋裡啊”
蔣瑤眉頭一皺:“這話越發糊塗了你也不瞧瞧這是在誰家,就在那裡混說”
“不是奴婢糊塗。奴婢也是擔心。”含笑皺著眉頭,“你們在屋裡說了半天話,我與秋果她們一道在門外守著,除了秋果與蓮心是站在門邊,別人都離了十尺遠。這柳家的婆子也有人在外頭小聲議論,不知主人與客人在屋裡說什麼話呢,也有人議論那位鍾離太太是什麼人。”
蔣瑤冷笑:“哪個婆子這樣大膽?居然敢非議主人家行事?回頭我就告訴九妹妹去,這樣的人可不能輕饒了”
含笑嚇了一跳,忙道:“那婆子也說不上是在非議,不過是在二門外叫了那個叫潤心的丫頭過去,問問來的是什麼客人罷了。潤心沒告訴那婆子,那婆子也就不再問了。”
蔣瑤眉頭緊皺。她知道這柳家是從學士府分家出來的,家中的下人自然也有柳家家生子,說不定便有偏向柳學士那一頭的,萬一走漏風聲,可不是玩的。她拿定了主意,回頭定要好好跟文怡商量商量才行。
含笑見她陷入了沉思,面上卻半點看不出端倪,想了想,又小聲勸說:“小姐,其實那位羅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品行也好,又救過小姐,且皇商之家,歸海名門,也不算是沒有根基了,若是將來能考個功名,做了官,倒比那些皇親貴族之家的紈絝子弟強些。小姐的想法,奴婢不敢擅自揣摩,但若小姐真的拿了主意,為何不去信問問老爺的意思?”
蔣瑤看了含笑一眼,心中有些好笑。為了保密,她連身邊的丫頭都沒透露過訊息,因此含笑對父親的事並不清楚,也難怪會有這種誤會。不過,含笑從前對羅明敏可是半點都不看好的,怎的今日倒換了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