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根本審不完的,馬上就要封衙過年了,過完年,又要忙活明年二月的科考。總不能先審著一半兒,等忙完了那頭,才回來接著審吧?我原不過是聽到些風聲,擔心二叔會被牽連在內,方才冒了大風險跟二叔打聲招呼,二叔自己沉不住氣,反倒來怪我?”
柳覆被氣得不怒反笑:“照你這麼說,是我做錯了?”
柳東行盯了他兩眼,長長地嘆了口氣:“二叔,您在朝中是多年的老人了,又是聖上跟前得力的,難道連聖意都估摸不出來麼?官員貪腐難道是什麼好事?今年本是多事之秋,又有好些地方遇到大旱,甚至出了幾樁不大不小的亂子,如今好不容易,各地旱情有了緩解,亂子都壓下去了,京裡局勢也平靜下來了,正該趁著過年,普天同慶一番,也好彰顯聖上的仁德。在這種時候,聖上便是心裡再惱,也不會趕在年節裡將那等醜事掀開來,給自己添堵的,自然是要暫且緩上一緩,等過完年,忙完了大事,再行追究。二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柳復心中暗惱,果然,因為擔心通政司會佔了先手,導致自己脫不了身,又想著那人既是罪名確鑿的,便急急遞了本上去,卻沒想到聖上這時候不希望朝中再出什麼變故,省得過年都不得安寧。他怎麼就忘了這一茬?
不過,雖然他下手略早了些,如今處境也尷尬無比,好歹是大義之舉,又深合聖意,聖上心裡自然明白他的忠心。等熬過這一陣,年後事情扯將出來,他與那人既然是翻了臉的,自然就不會再被拖下水去了。
柳東行看著他先是露出微微的懊惱之色,接著很快恢復了平靜,卻又從眼神中透著暗喜,便也略猜到幾分他的意思,不由得稍稍低了頭,掩住嘴角的笑意。
這個自詡精明的二叔,還以為已經得到了皇帝信任,從此高枕無憂了呢卻不知道皇帝對那幾個貪腐官員固然是有法辦之意,卻苦於沒有罪證,拖了兩三年仍未成事。倘若二叔主動把證據送上,將來即便成了孤臣,好歹還有皇帝的寵信。但他如今這般拖泥帶水,既想表忠心,又不想得罪人,反倒會犯了皇帝的忌諱呢就算事後不受連累,君王的寵信卻是休想再得了
柳東行心情很好地想,便是做到了一部尚書的高位,失去君王的寵信,柳復也不過是隻沒牙的老虎罷了。看在一脈相傳的份上,他也不是一定要將人趕盡殺絕的……
想到這裡,他又忽然記起了另一件事,看向正低頭沉思的柳復,決定再給對方一個驚嚇:“二叔,有件事我忘了提。您先前是不是正打點著,要把蘇姑父調回京城附近來?”
柳復心下一驚,面上卻不露分毫異色:“怎麼?這也是你在通政司那邊聽到的?”
柳東行微微笑了笑:“侄兒是從哪裡聽說的,您就別管了,但這件事恐怕是不成的,您就不必再操心了,也省得白費銀子。”
柳復面色一沉:“怎麼?難道這也犯了忌諱?你蘇姑父在外將近五年了,年年考績都是上等,南疆偏遠,我為了你小姑姑和表弟妹們的身子著想,想把你蘇姑父調回京城,也錯了麼?”
“怎麼會呢?”柳東行笑道,“二叔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您不知道,東平王爺也在忙活這件事呢,聽說他想讓蘇姑父留在南海多待幾年,不行的話就調到歸海一帶去,要不泰城也行,品級倒在其次。侄兒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不過倒是聽到風聲,說東平王有意設立船隊,往海上做生意呢”
柳復立即就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莫非東平王想要把王妃的妹婿安置在海邊的城鎮,好方便他的海上行動?只是,東平王平白無故地,做什麼海上生意?這事兒卻從未聽人說起……
柳東行自然不會把通政司與羅明敏打聽到的訊息通通告訴柳復,便含含糊糊地說:“聖上不滿東平王府,這事兒二叔心裡也清楚,本來蘇姑父的事也沒什麼難的,但東平王爺一插手,事情便不成了。蘇姑父恐怕暫時離不得南疆,便是離了那裡,也不會回京城來了,為了小姑姑一家子的平安,二叔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只是東平王府那頭……僅僅不遠不近地處著,恐怕是不夠的。咱們柳家出了一位王妃,與王府便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二叔,聽說太后身子欠佳,東平王府的動作卻越來越過分了,接連拜訪高官勳貴,重禮可送了不少,上頭都看著呢。二叔恐怕要早做決斷才行。”
柳復面色一變,沉下臉來:“休得胡言亂語你一個小小的武舉人,便是能替通政司的大人們跑腿辦些零碎差事,也不可能知道什麼機密,可見是哄人今兒只有我聽見,便罷了,若再叫我聽到你提這事兒,或是在外頭胡唚半句,我便要稟上祖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