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生宿舍呢!”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合適。 “你為什麼要害小滿?”她像審訊犯人一樣問道。 “小滿是個甘願受害的人嗎?”我開始有些激動。 “你還有什麼資格狡辯?同性戀的名聲臭不可聞,你知道嗎?臭不可聞!” “我和小滿已經分手了。”我極力忍耐著說。 “告訴你!現在一個美國留學回來的小夥子在追求小滿,以後你就別再自討沒趣了……” 沒等她說完,我就不禮貌地掛了機。餐廳裡的客人似乎都在偷看我。儘管他們不可能聽到“同性戀的名聲臭不可聞”這句話,可我的臉皮卻像是被當眾撕了下來。 此時此刻,強烈的自卑幾乎擊垮了我。如果我是個男人,愛上一個女孩,完全可以和她的家長抗爭,甚至可以和整個社會抗爭。可是,我是個女人,無論從生物學角度,還是從社會學角度來說,我都是個徹徹底底的女人!我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即便自己可以不顧一切,也必須得考慮愛人的名譽和承受力。“同性戀的名聲臭不可聞”——這種觀念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啊。 我垂下頭,面前的食物開始令我反胃。我付了賬,頭重腳輕地離開了“課餘時間”。&;nbsp&;nbsp
第一個單戀情人
回到家,我心裡還在隱隱作痛。放上一張巴赫的《賦格的藝術》,我一灘泥一樣躺在沙發裡。受傷之後聽巴赫,又是另一番感覺。魔一樣的音符組成的磁場,把我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陽臺上掛著一串日本風鈴,此刻在風中叮噹作響。它是一個名叫朱笛的女孩十年前從日本寄來的。十年來,我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帶著它,毫無損傷。朱笛是我的高中同學、初戀情人——不,應該說是我的第一個單戀情人。我在她面前暴露了Les身份的那個夜晚,我和她的三年友情,也隨之破碎了。 高中畢業後,暑假裡的一個晚上,朱笛的姐姐姐夫帶朱笛和我去一間舞廳玩得很晚。分別時朱笛告訴我,她很快要和父母一起去日本定居。我一聽,心裡就亂了,忘情地責怪她,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她說她父母怕她學習分心,一直瞞著她。我真誠地請她去我家最後長談一次,她竟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我帶她來到我的房間,兩個人盤腿坐在床上,一直聊到黎明時候,我也沒找到表白的機會。她累得睡著了,我不甘心,躺在床的另一頭輾轉反側,心裡像藏著一隻不安分的兔子。終於,我孤注一擲地坐了起來。看著她恬靜的睡相,想著她即將遠渡重洋,心底壓抑了三年的熱望終於火山一樣爆發了。我爬到她身邊,吻住了她的嘴唇,一隻手狂亂地摸進了她的內衣。 我以為她早已意會,會和我一拍即合。可是,我的快感只持續了幾秒鐘,就被她的一聲尖叫斬斷了。那聲恐懼的尖叫,使我感到自己像個強Jian犯。我怕家人聽見,情急之下,用手死命捂住了她的嘴,殊不知這麼做是大錯特錯。她不知哪來那麼大力氣,掙扎著坐起來,一下子就把我推掉在地板上。 我媽推門進來了,盯著地上的我,又盯著床上的朱笛,似乎洞穿了端倪。她的嘴唇都氣白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一會兒,我的繼父也進來了,站在旁邊陰笑。他是個野蠻人,我小時候,多次看見他對我媽施暴。就是他,在我幼小的心靈裡埋下了“男人即禽獸”的種子。長期生活在母親的痛苦裡,我對女性產生了深入骨隨的悲憫。我想保護她們,永遠不讓她們受傷。 繼父的陰笑越來越猙獰,我終於忍無可忍,只想立即把那陰笑消滅掉。於是,我搬起窗臺上的一個小花盆,朝他砸了過去,砸得他渾身是血。朱笛則在一陣混亂中落荒而逃了。 十年過去了,朱笛沒在我面前再次出現。可她並沒恨我,每年元旦前,她都會從日本給我寄來小禮物,卻從沒留過一字半句。她在我心中,成了一個憂傷的謎。 去年元旦,朱笛隨賀卡給我寄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發胖了的她和一雙可愛的兒女。看著照片上的她,我呆了,流了好久的淚。我怎麼也不能把一個如花少女和一個養育了兩個孩子的婦人聯絡在一起。時光弄人,最殘酷的也不過如此吧。 風鈴虛化成一片白光,我這才發現眼裡蓄滿了淚水。生命中走過的每一個人,越是試圖抹去,越是歷歷在目。作為一個Les,我的記憶裡,屈辱和傷痛更是無頭無尾。 《賦格的藝術》停止了,突發的寂靜使我感到了無處宣洩的煩亂。矮櫃上擺著小滿的照片,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她的笑就是對我的蔑視。我把照片從相框裡扯出來,慢慢地撕碎了,丟進垃圾桶裡。&;nbsp&;nbsp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舌頭是有靈魂的
朱笛的五官在我的印象裡早已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