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梁超的心思誰也沒有戳破,即便是吳輝也心知單憑這個還扳不倒梁超,就算是程文反咬梁超一口,梁超抵死不認,堂堂錦衣衛僉事,誰拿他都沒有辦法。所以現在,大家都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看這梁超如何表演。
梁超沉痛地道:“這個程文巧言令色、胡言巧語,本官險些被他矇蔽,想不到他竟做出這樣的事,紀大人,卑下以為,應當立即拿辦程文,交由南鎮府司,執行家法。縱然國法容他,咱們錦衣衛的家法也絕不容他!”
“嗯。”紀綱微微點頭。
如狼似虎的校尉不由分說,直接將程文拉了下去。
紀綱覺得頗為頭痛,隨即揮揮手:“郝風樓,你也退下。”
郝風樓道:“卑下告退。”
千戶大堂裡只剩下了三個人,三人誰都沒有率先說話,除了偶爾的咳嗽聲,大堂裡落針可聞。
終於,紀綱拿起了茶盞,卻並不急著喝茶,最後慢悠悠地道:“事到如今,如何善後?本官沒興致去追究什麼,也不想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本官什麼都不想知道。可是有一條,必須把這屁股上的屎尿擦乾淨。梁超,你先說。”
梁超如今是如鯁在喉,沉吟片刻才道:“其一,就是向宮中請罪,畢竟鬧得這樣大,咱們是親軍,丟的既是錦衣衛的臉面,實則也是宮中的臉面。”
見紀綱點了點頭,梁超繼續道:“這其二,就是安撫東城千戶所的上下人等,查辦了程文,只是解了大家的心頭不快,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把錢糧發下去,事情才能平息。”
紀綱道:“那麼郝風樓如何處置?”
梁超一時語塞,站在他的立場,他當然恨不得將郝風樓碎屍萬段,可是現在,他當然也清楚,這已是絕無可能了。
同知吳輝微微一笑道:“卑下以為,暫時不應處置郝風樓,無論如何,郝風樓雖然打頭鬧事,可是事情的起因畢竟是千戶程文貪贓不法,若是拿辦了他,怕是整個東城千戶所又要鬧了。況且他新近送了一筆銀子入宮,宮中不是說了嗎?讓他好生辦差,若是這個時候把他查辦了,誰來辦這個差?”
梁超的老臉抽搐了一下,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乾笑道:“吳大人說的是。”
紀綱一錘定音:“那麼,事情就這麼著吧。眼下還有一個難題,錢糧已被程文剋扣,到時候少不了抄了程文的家給東城的上下官軍發餉,只是若有不足又當如何?”
這個問題很現實,大家心知肚明,程文的這筆餉銀未必是他自己私藏起來的,只怕這錦衣衛的核心圈裡,不曉得多少人拿了這個好處,難道讓大家把銀子吐出來?吐出來倒是好說,可是這種事絕不能認,拿了銀子出來就證明你收了程文的好處,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既然銀子都已經沒了,那麼拿什麼發餉?
頭痛啊。
吳輝眯著眼,道:“我看,可以想想辦法,確實是不能拖了,都已經鬧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再不把餉發下去,面子上也過不去。可是咱們又不是戶部,也變不出銀子來,現在莫說是親軍,就是各部堂都有難處,說白了,缺錢啊。倒是那郝風樓,似乎頗有辦法,不如請他來洽商。”
紀綱倒是深以為然,卻不無擔憂:“就怕他不肯。”
梁超冷笑道:“他一個小小百戶,也敢端架子?”他是恨透了郝風樓的,只是現在不便發作而已。
紀綱莞爾一笑,道:“請他來罷。”
過不多久,在外頭候著的郝風樓便被請進了千戶所大堂,面對這三個核心大佬,郝風樓表情很是淡定,行過禮之後,紀綱淡淡道:“東華門百戶所可曾截留了銀子嗎?郝風樓,你說句實話。”
大家之所以把主意打到郝風樓的身上,是因為大家不相信郝風樓會把所有的銀子全部送進宮,肯定會有所保留。
郝風樓正色道:“卑下不敢。”
紀綱的老臉抽了抽,卻只好耐著性子道:“這裡沒有外人,都是衛中兄弟,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是就是,有就有。”
郝風樓苦笑道:“現在朝廷缺錢,卑下也是做臣子的,為君分憂粉身碎骨都來不及,豈敢有所保留。”
吳輝在旁含笑道:“郝百戶,大家當然曉得你的忠心,只不過嘛,你想必也知道,衛中現在也有難處,實不相瞞罷,此次東城千戶所出了空缺,指揮使大人已在擇選賢明,他對你可是頗為欣賞的。”
“吳大人,卑下說一千句,那也沒有啊。卑下的為人,大家都知道的,說一是一,至於私自截留宮中錢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