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朱高熾未必想做到盡善盡美,理由看似荒唐,無非是露拙而已,做的再好,被萬人稱頌,在父皇眼裡,反而是個威脅,可若是顯露出自己的不足,最後被父皇‘批評指正’,自己虛懷若谷,知錯而改,反而能增進父子之間的關係。
這種小把戲,郝風樓也經常用,朱高熾也早就熟透了。
此時的朱高熾,自是好生的認了錯。朱棣見他如此,自也不好說什麼,只說了句:“你有知錯之心。也就是了,你速來穩重,稍有疏失,亦無不可。”
朱棣頓了頓,終於開始進入正題。
他淡淡的看了內閣的幾位學士一眼,慢悠悠的道:“京營的武官,實在太不像話。朕平時,也耳聞一些他們的惡跡,只是念他們多是有功之臣。是以並沒有追究,只是萬不曾想到,朕的好意,反而使他們更加驕縱。京營的軍紀。看來是該整肅了,夏元吉,你是兵部尚書,這件事,你來說說看。”
在座之人,聽到陛下痛心疾首的要整肅京營,有不少人心中一喜,心知這是天子打算好生將一些靖難功臣動一動。這些人確實在朱棣的羽翼下得到庇護,一個個膽大包天。而陛下此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番既然斷絕了漢王的期望,那麼此次,是要徹底的剷除漢王在軍中的勢力,將他的影響連根拔起。
夏元吉哪裡敢怠慢,忙道:“微臣以為,應當嚴懲幾個,以儆效尤,再講一些平素多有不法的,俱都調任它職,這京營非比尋常,乃是近衛兵馬,決不能有任何疏漏,眼下亡羊補牢,悔之不晚。此外,這五軍都督府,權柄過重,當年設五軍,太祖本就有制衡之心,奈何這五軍的都督們,卻都是鐵板一塊,這制衡成了空談……”
夏元吉在文臣之中,還算是熟知軍務的,此番侃侃而談,說出來的,也都是一些軍中弊端,聽的教人連連點頭。
朱棣的臉色淡漠,似乎情緒並沒有受什麼影響:“既如此,那麼兵部就拿出一個章程出來,務求能從根子上,解決這些弊病。”
說到這兒,夏元吉的心裡就有底了,連忙稱是。
其他如太子、解縉人等,自都是狂喜,兵部和五軍都督府,本就是老對頭,此時讓兵部來負責此事,這無疑,是打算對五軍都督府動手了,再結合此前邱福被拒之門外的事,這陛下的針對性不言而喻。
朱棣慢吞吞的道:“至於這些調任和裁撤的人選,該當從哪裡補充才好?”
禁衛,畢竟非同一般,這京營的官職,都是要害的中樞職位,朝廷對京營的任免,是一向慎重的。
可是現在問題出來了,一方面,朝廷要收拾一批武官,那麼接下來,接任的是誰,這裡頭牽涉的可是不少武職,若是讓其他的佐官或者是副職補充,問題會依然出現,為何,因為這些人本就和京師還有其他五軍都督府牽涉甚深,在這種背景之下,即便是換掉一批人,另一批人大致上,也和他們差不多,換湯不換藥,有什麼意思?
所以,這接替的人選,反而成了一個麻煩。
對於這個問題,在場所有人都慎重起來,夏元吉自然有他的小九九,兵部那邊,倒是有一些武官和他們有些瓜葛,若是能將他們調任上去,倒是不壞。可問題在於,這些人的資歷終究有些淺薄……
夏元吉正想著,倒是解縉這時候道:“陛下,這充任的人選,不久近在眼前麼?”
眾人都不禁狐疑起來。
卻聽解縉慢悠悠的道:“此次北京保衛戰,其戰果,不亞於靖難之役,這一仗,使我大明再無北顧之憂,李朝歷代,能對大漠有此大捷的,怕是連武帝時的衛青、霍去病也未曾有。此等功勞,自有不少武人脫穎而出,朝廷眼下,本就該論功行賞,否則難免寒了將士們的心,而這些人,俱都是忠義之輩,否則豈會坐困孤城,卻寧死也與北京城休慼與共,此等忠義,難道還擔不得這京營的要職麼?”
聽了解縉的話,有人先是愕然,旋即,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麼。
驅虎吞狼!
北平的功臣,到時候遲早是要論功行賞的,這些人是靠著趙王和郝風樓一起發跡,那麼,大可以說是趙王和郝風樓的‘門生故吏’,眼下一邊有人要處置,另一邊呢,則要升賞,一上一下,豈不是正好?當然,最重要的問題是,在靖難的功臣們眼裡,此次自己遭受重創,反而是一群北平的人頂替上來,這心中不服和不忿的,怕是大有人在,即便表面上不吭聲,可是這股子怒氣卻還壓在心底,整個軍中,立即會分為兩個派系。
其中一些,是與漢王素有瓜葛的靖難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