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他歪倒在地,石敢當眼睛充血,他一把將他扶住,他口裡大吼:“二傻,二傻……CAO你孃的,你說話,說話呀,你他孃的不能死,不能死,你老孃還在家裡……”
其實石敢當知道,他的話,對方是聽不見的,因為他的耳朵裡,已是鮮血流出來,可是石敢當還是忍不住去吼,他忍不住。
這人口裡也在蠕動,同樣的,石敢當也聽不見什麼,他不知對方是說照顧好我的老孃,又或者是,要報仇雪恨,要殺光這些叛賊,要讓廣州城至今日起,不再有人煙。
隨即,他嚥氣了。
石敢當將他的屍首丟在了地上,他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看著城頭上那一個個落下來的手彈,又一個手彈在他不遠處炸開,一枚鐵釘紮在了他的腿上,石敢當沒有知覺,他拾起了刀,發出了怒吼。
“殺!”
城下開始還擊,帶著火銃的明軍抬起火銃,朝著城牆上飛射,弓弩手亦是不斷的射擊。
只是這樣的作用實在有限,城上是有組織的殺戮,擁有最精良的裝備,可是城下卻是零星還擊,不過偶爾,也會有幾個流彈射中城上的諒山官兵,有人自女牆後一翻,摔落下城牆,這時候他還沒有死,可是無數明軍卻都如瘋了一樣,提刀殺來,一個個將他剁為肉醬。
慘烈到這個份上,交戰的雙方,就剩下了永無止境的恨意了。
後隊的雲梯隊終於趕到,城下的明軍手持弓弩和火銃掩護,而架設雲梯的官兵則是冒著火雨將一個個雲梯搭上城牆上去。
這時候,勝利的曙光,終於出現了那麼一絲。
石敢當雖然身上已是渾身是血,不知中了多少傷,可是當第一個雲梯架好,他卻瘋了一樣將身邊的一個人推開,第一個攀爬上去。
……………………………………………………………………………………………………………………………………………………………………………………………………………………………………………………………………………………………………………………………………………………………………………………………………………………………………
前頭的戰局雖是如火如荼,可是後頭壓陣的張輔卻是心沉下去,他知道,這些人,可是精銳中的精銳,是大明朝廷,最可以倚重的力量,可是現在,為了一座孤城,為了這城中萬餘的賊軍,卻是如此的搭上去,若是自己父親再生,只怕會直接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可是張輔知道,他已沒有選擇了,當他選擇了明哲保身,選擇了今日攻城,他就只能做一個賭徒,在自己的賭注沒有輸光之前,決不能罷手。
這裡是高處,正好可以觀摩戰局,可是風也大,大風吹在張輔的臉上,使他頜下的長鬚東倒西歪,讓他頭盔上頭的一縷紅纓如旌旗一般飄起。
他的眼中,有些模糊,可是他的目光,卻依舊鎮定。
郝風樓啊郝風樓,今日一戰,就分出勝負吧。
仁不掌兵、義不行賈,這是父親從前教導自己的話,所以張輔此刻知道,自己必須要比從前的自己更加堅強。
“來人。”
身邊的傳令兵翻身下馬,拜倒在地。
張輔神色凜然,面部沒有絲毫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道:“命副將張昭、遊擊將軍劉建勳二人,率部馳援,務必拿下廣州!”
先鋒的兵馬,已經做到了他們該做到的,他們衝到了城下;並且開始對城頭上的賊軍予以還擊,打亂了對方的攻擊節奏,那麼這個時候,就該不斷層層加碼了。
副將張昭,乃是自己的族弟,是張家的新生力量,而現在,張輔讓他親自領兵攻城,便是已抱著必勝的決心。
不成功,張家總要流血,必須要讓大家看看,身為主帥的自己,絕不會徇私偏袒。
傳令兵得令,翻身上馬,飛快傳令去了。
很快,號角聲傳出,這低聲的牛號嗚嗚的響起,陳列於上游的數萬人馬開始有了動靜,這一股生力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仆後繼。
張輔的眼睛在那烏壓壓的隊伍裡逡巡,他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噢,是了,他在尋找那帶著一些生嫩的面孔,那個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傢伙,卻自幼便送到了自己家裡來,接受自己父親的調教,當年的時候,他們有很多的記憶,而在今日,怕這已是最後一面。
這個面孔的主人,年紀頗輕,一身戎裝,顯得很是英武,這時候他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顯得躍躍欲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