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要曠日持久,這個……”
郝風樓抿嘴微笑,卻是看向朱謙。
朱謙卻是落落大方地道:“這卻是不難,船廠自然安排住處。便請諸位天差不吝這裡簡陋,安心下榻。”
郝風樓頜首點頭道:“這就好極了。”
於是事情便定了下來,郝風樓詢問了一些事。也就不再理會其他,自顧在這裡吃茶,其他人等則是搬了書案,拿了算盤、賬簿、筆墨開始記賬。
帶來的這些書吏都是頂尖的算數高手,東城千戶所的書吏,每月大量的銀錢入賬、出賬,久而久之。這算賬便成了他們的本行。
那郎中朱謙,索性便去辦公了,倒是留下了個船廠的提舉在此隨時備詢。
書吏們很認真。因此查起賬目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倒是那提舉顯得有些焦頭爛額了。
“大人且看這裡,同樣是鐵力木,為何這裡的賬目是七十料九百三十紋銀。到了這裡卻是百料八百五十兩紋銀?”
“這……各地的木料價格不同。這七十料的乃是孰料,後頭的卻是生料。”
“生料和熟料有什麼不同?”
“生料是砍伐的樹木,熟料已經加工、暴曬、脫水,生料要用,需要加工和暴曬三年,熟料只需匠人費些功夫,便可直接應用。”
“哦……”
另一邊又有書吏招呼:“何以同為鉚釘,價格相差卻是如此巨大?大人且看……”
“鉚釘分許多種。有的甚至要長曰三尺,有的不過小指大小而已。用料不用,大小不一。”
“那麼便請大人領我去瞧瞧吧。”
提舉只得道:“這些盡在看料鋪舍裡,就怕那兒汙濁不堪……”
“無妨……”
一日折騰下來,那提舉是實在吃不消了,少不得跑去郎中朱謙那兒抱怨:“大人……這些錦衣衛查起帳來事無鉅細,連幾個銅板都追根問底,下官幾次都是語塞,實在不成……”
郎中朱謙的臉色很不好看,天色已經暗了,可他還留在船廠裡,臉色一直陰晴不定,現在聽這提舉抱怨,那眼眸更是不斷閃爍,顯得有幾分駭然。
他眯著眼,撫案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不過……這些人還得你照應著,你不必抱怨,老夫固是知道你辛苦,可是這船廠的賬目,你最是熟稔,只好辛苦你了。”
提舉只得苦笑道:“這樣的查法,就算是沒事都要查出事來。”
朱謙莞爾一笑道:“好啦,你不必抱怨,好生伺候著天差就是。”
打發走了提舉,朱謙顯得有些不寧了。
他的臉色陰沉,忍不住站起身來,在這公房中來回踱步。
沉吟良久,朱謙便喚了人,道:“準備車轎……不,不必官轎,想辦法尋個尋常的小轎子,本官待會兒要出門一趟,讓老劉他們來抬轎,那些個轎伕,老夫不放心,這件事不要告知任何人,本官的公房也不必熄燈,就這麼亮著。”
一炷香之後,朱謙便啟程了。
他的目標卻是一處府邸。這裡很僻靜,也很不起眼,只是一個尋常的院落。
下轎之後,朱謙先叫人通報,緊接著,便有個老僕過來領著朱謙進去。
內堂裡坐著一個披著外衣拼命咳嗽的老人,這老人膚色帶著幾分病態,頭上白髮蒼蒼,見了朱謙,忍不住道:“朱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朱謙客氣道:“劉公公好。”
這老人壓壓手道:“不必叫公公了,咱們……咳咳……咱家年邁,天子體恤咱家,已命咱家出宮養老,既然沒了皇差,這公公二字就免了罷。”
朱謙的臉色卻是凝重地道:“下官來,是為了船廠的事,今日,錦衣衛的人來了?”
這老人頓時一副打盹兒的樣子,乾巴巴的下巴擰起,冷冷地道:“錦衣衛去了,與咱家何干?”
朱謙淡淡地道:“可是和蕭公公卻有牽連。”
老人的眼眸一抬,那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冷鋒:“你想說什麼?”
朱謙連忙畢恭畢敬地道:“這件事牽連著蕭公公,只是如今,下官和蕭公公卻隔著一面宮牆,想要聯絡,卻也不易。蕭公公曾經拜公公為假父,蕭公公的事自然和公公也有牽連了。所以下官才冒昧前來,為的就是好教蕭公公早做打算,防範未然。”
老人嘆口氣道:“原以為出了宮就可以不理這些雜事了,誰知道事兒還是會找上門來,你說罷,那錦衣衛找上門又如何?聖旨的事,咱家是知道的,你們儘管放心,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