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都咯咯響起。
他虎目微眯,卻是沒有開口,似乎是在權衡什麼。
朱棣是絕對想要殺人的,這些大食人,膽大包天,討價還價到了他的頭上,太歲頭上動土,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可是……
可是這麼多年的心血,這麼多的苦功,甚至包括了南征安南,這麼多的人力,現在……難道全部荒廢麼?
荒廢……絕不可能………
必須剋制,不能成為笑話!
朱棣的手摳著御案,天人交戰,那嘴角時而露出冷酷,可是眼眸中,卻又有幾分無奈。
做了天子,就開始束手束腳,再不似從前了。
莫非天降大任,便要用此來磨礪心志麼?
可是……這群大食的畜生,竟敢訛詐到的朕的頭上,朕豈可讓他們如願?
天子不發一言,群臣個個緘默。胡祿繼續道:“大食除了zhen主。最崇先知,因此日夜禱告,拜祭zhen主。至於先知,亦可行跪禮。當年大食商賈,曾感慕唐皇恩德,雖唐皇已下敕可以不必祭拜,卻也有一些心中存著感激的大食人,亦會入鄉隨俗……”
這話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你若是有恩德。他們才拜你,你若是沒有恩德,那麼就不必拜了。
殿中除了胡祿之外。並沒有一丁點聲音,顯然,有的人怒不可遏,一時說不出話來。也有人索性做了縮頭烏龜。壓根不好做這出頭之鳥。
胡祿卻是得意洋洋,他清楚,這些人入套了,自己謀劃了這麼久的計劃,已經亂了朝廷的陣腳,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引誘他們屈辱的答應自己的條件了。
想到一旦得了朝廷名正言順的認可,胡祿心中便是火熱。他可一點都不蠢,即便是朝廷對大食再有成見。以漢人的心思,縱是恨得咬牙切齒,卻依舊還會乖乖的履行承諾,畢竟和朝廷的臉面和信譽比較,這點子仇恨,實在不值一提。
所以……只要大明皇帝點了頭,那麼……自己絕對是發財了,其實何止是發財,市舶司流入的商品,大食人不必繳納稅賦,而其他人卻需要繳納大筆的銀子,大食人運來的貨物,價格就會比別人更低,那麼整個大明的對外貿易,就徹底被他掌控,他說東是東,說西是西,價格幾何就價格幾何,誰能來這大明做買賣就能來做買賣,如若不能,那麼就永遠別想踏足東方一步。
壟斷……壟斷了之後,就是如山的銀子,所有的大食商賈,都會成為胡祿的爪牙和鷹犬,他將成為海上之王,靠著這堆積如山的金銀,縱橫四海。
胡祿當然是在賭,只是他手裡抓著的是一手好牌,而且幾乎沒有任何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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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沉默的殿中,有一個人的心思十分複雜。
那便是太子朱高熾,朱高熾看著金殿之上紋絲不動的父皇,已經心知大事不妙了。
這事兒,他牽涉太深了。大食人雖然不是他請來的,可是父皇曾詢問過自己,而自己立即回答:“大食人願意入貢,可喜可賀,父皇聲名遠播,各國傾慕,這也是理所當然,兒臣哪裡敢說什麼,只是為之歡欣鼓舞罷了。”
或許是這番父子奏對,讓父皇很是滿意,所以接下來,朱高熾才委託重任,被任命去迎接大食商賈。
可是……不曾想到的是,這大食人如此大膽。
朱高熾牽連的已經夠多,雖然知道自己是無辜,甚至於父皇也知道自己是無辜,可是一旦受了氣,會怎麼樣?
大食人摸了老虎屁股,這老虎震怒,就免不了要牽累無辜,縱是父皇的兒子,可是這伴君如伴虎五個字,朱高熾依舊銘記在心,他心裡明白,自己今日,要完了。
想到這裡,只能補救,朱高熾紅著眼睛,正色道:“你的意思,莫非是唐皇有恩德,而我父皇,於你們大食沒有恩德麼?”
胡祿微微一笑,面對這個太子,並不覺得心虛,其實必須承認,這裡的君臣,無論是哪一個人,都比他要深沉的多,無論哪一個人的手段,都絕不在他之下。
可問題就在於,他胡祿是突然發難,根本就沒有給君臣們準備的時間,時間倉促,縱是神仙也難以化解。更何況他抓住了人家的七寸,自然氣定神閒,淡淡回答道:“太子殿下,大明天子,當然也是有恩澤,可是和先知相比……”
“胡說!”朱高熾生怕他繼續再胡說下去,這可不是好玩的,朱高熾道:“你……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