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抵達了午門。
門禁見了蕭月,倒沒有刁難。只是詢問:“蕭公公何故回宮?”
蕭月卻是凜然道:“速速通報,就說咱家有大事要稟告,船廠出事了。”
禁衛不敢怠慢。心急火燎的跑去知會通政司,通政司那邊立即有太監前去暖閣。
而在暖閣裡,所有心知肚明的人此刻終於心平氣和起來,一邊等著訊息。朱棣一邊在交代著造船的事宜。
“蕭月?蕭月回來了?”朱棣凝眉。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
“宣他進來吧。”
一炷香之後,蕭月便狼狽地進來,旋即滔滔大哭,他這眼淚絕非作偽,甚至連哽咽的聲音都使人不禁為之側目。
只是他這大哭,卻是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很顯然……船廠出事了。
“陛下,奴婢萬死啊,奴婢身負陛下重託。督促造船,可是誰知……誰知……誰知這船廠……”
“船廠乃是朝廷的心血。奴婢哪裡會不知道,船廠自從荒廢之後,朝廷為了重新啟用,花費了多少心思,糜費了多少錢糧。更是徒耗了多少人力。是以陛下命奴婢督造,奴婢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奴婢心裡想著的,就是無論如何,也要為陛下將這船儘快造出來,了卻陛下的心願。”
“可是……可是誰知,船廠卻是鬧了糾紛,卻不知是何故,錦衣衛居然和匠人們打了起來,不可開交,奴婢雖是督造,身負皇命,可是那些錦衣衛,也是身負皇命,這事兒,奴婢倒是想管,可是插不上手啊。奴婢是什麼東西呢?什麼都不是,只能乾著急……”
“只是……原本以為只是小小糾紛,不過是芝麻綠豆的事,本來,這事兒過了也就過了,到時候,任由聖裁就是,可是奴婢萬萬沒有想到,那些個錦衣衛,卻是突然傾巢而出,將這船廠圍了,大肆拿人,砍了不少人的腦袋……”
蕭月說到了‘傷心’處,涕淚橫流,旋即哭得更加辛酸:“船廠大亂,那些個匠人懂個什麼?一看到錦衣衛胡亂殺人,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數萬匠人啊,怎麼約束的住,結果……結果卻不知怎的,或許是疏於防範亦或是有人故意為之,總之,纜坊起了大火,火勢蔓延,假若當時沒有此前的混亂,這火勢或許還能遏制,可是偏偏……偏偏……大火燒開,整個船廠,已盡為瓦鑠,一切……都……都沒了……”
船廠沒了……
朱棣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蕭月很聰明,他沒有直接告訴朱棣,是郝風樓如何如何,他心裡清楚,陛下和郝風樓關係匪淺,這個時候指著鼻子罵郝風樓,直接把所有的干係全部都放到姓郝的身上,是極為冒險的事。
而他也絕沒有愚蠢到汙衊錦衣衛放火。可這也正是他的厲害之處,正因為他既沒有抨擊郝風樓和錦衣衛,才使得他的話更加可信。
大家第一個印象就是,這位蕭公公料來和郝風樓、錦衣衛無冤無仇,既然沒有利益衝突,那麼他的話,自是公允無比。
而這個時候,夏元吉坐不住了,忍不住道:“那郎中朱謙是幹什麼吃的,為何……為何……會縱容這種事……”
蕭月道:“朱謙早前就被錦衣衛拿了,卻不知犯了什麼罪。”
一下子……整件事似乎已經清晰了……
船廠的錦衣衛和匠人鬧了矛盾,雙方毆鬥,緊接著,郝風樓大怒,提調各千戶所的錦衣衛入船廠拿人,甚至於郎中朱謙,也沒有幸免。
只是這個時候,恰好火起,無論是有人故意縱火,還是這只是意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當時,事態不鬧大,船廠中的骨幹人物,沒有被錦衣衛拿住,這場火災是可以避免的,至少,即便有了火起,只要船廠不混亂,完全可以及時撲滅。
可是……正因為錦衣衛的‘小題大做’,正因為錦衣衛急於要報復,所以才導致了嚴重的後果。
無論是戶部尚書夏元吉還是工部尚書宋禮,這個時候都暴怒了。
這船廠,可是花費了無數錢糧,砸了近百萬兩的銀子,現在一條船都沒有看到,就他孃的沒了。為了這個船廠,戶部和工部之間,不知經歷了多少討價還價,為了船廠,夏元吉和宋禮甚至經常徹夜未眠,而一切,所有的心血,盡皆成了一場空。
而這件事,即便並非郝風樓和錦衣衛故意為之,可是造成的後果,這帳不算進郝風樓和錦衣衛頭上,也說不過去。
夏元吉氣得發抖,微微顫顫出來,沉痛地道:“陛下……老臣……老臣不堪為用,實在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