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解縉更加糊塗了,按理來說,安南人即便不將郝風樓恨得牙癢癢,那也該漠然以對才是,可是為何……
不明白啊……解縉是削尖了腦袋也不明白,他自詡聰明,料人先機,可是這一次卻是糊塗了。
假若如他所料那般,當真是案情反轉,那麼眼下……這些清流滋事……不好……要出事!
解縉此時已經顧不得去想原因了,因為他明白。眼下還有更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他連忙咆哮:“來人,來人,叫胡侍講到老夫這裡來。快……”
解縉說話的功夫,便有一個胥吏進來,卻是道:“大人,胡侍講不在閣裡?”
“去了哪裡?”
“方才聽到什麼訊息,便告了一聲假,走了,好像是去午門……”
“什麼……”解縉倒吸口涼氣。連忙道:“去,去午門將胡侍講請回來,告訴他。無論如何,眼下不要輕舉妄動……”
他吩咐出去,只是可惜已經遲了。胡廣怒火沖天,一聽到郝風樓脫罪。頓時火冒三丈。午門外頭的訊息傳來,他終於是坐不住了。
若是其他的事,他能淡然處之,能做到和解縉一樣置身事外,冷靜地看待事情的發展,退居幕後進行操縱。
可是這殺兄之仇,在他看來不共戴天,他終究是沒有忍住。急不可耐的便去了午門。
午門那裡已是人山人海,許多人義憤填膺。見到胡廣來了,頓時一陣歡呼,在他們看來,得到了文淵閣大臣的支援,無疑是一針強心劑。
隨後,宮中有了舉動,開了宮門,有太監出來:“陛下有旨,爾等入宮覲見。”
其中一個用詞足以讓人生出警惕,太監沒有說諸卿,而是爾等,爾等這個詞從天子口中說出來,顯然有不太尊重的意味,可見天子對這些人帶著惡意。
可是大多數人都沒有察覺。
胡廣倒是察覺到了,不過並不以為意,他已被仇恨徹底的衝昏了頭。
隨後,眾人浩浩蕩蕩地過午門,朝著深宮魚貫而去。
這宮裡顯得極為緊張,一隊隊的禁衛開始出現在宮中並不常見的地方,原本只是崗哨站班的大漢將軍,此時已經撤換,燕山衛指揮使程健已接到了旨意,早已帶兵自東華門入宮。
如林的校尉、力士挎著最時新的佩刀,先是如洪峰一般密密麻麻,隨後又如溪流一般散開。
後宮已是衛戍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文華門、武英門乃至於奉天殿、謹身殿、華蓋殿俱都有無數的校尉、力士時隱時現。
在奉天殿,天子召見大臣們的所在,兩側是中右門和中左門,附近是文樓和武樓。平時這文樓、武樓都是大門緊閉,而此時此刻,在金色琉璃瓦折射的光暈之下,兩側的閣樓大門張開,緊接著一身鎧甲的校尉嘩啦啦的衝了進去。
大門閉上,裡頭的人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帶隊的武官透著門縫觀察著外頭的一切。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除了那無端出現的肅然氣氛之外,誰也不曾想到宮中就在短短的一盞茶功夫就已成為了一座軍事堡壘。
另一邊,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覲見。他剛剛抵達文華門,便有太監候著他,看了他一眼,道:“紀大人,陛下有口諭,請你在此侯駕。”
其實紀綱來之前早已嚇得冷汗浹背,午門突然有清流和讀書人滋事,事情如此突然,錦衣衛之前居然一點訊息都沒有,等到事情發生,又猶豫不決,不知是彈壓還是坐視不理,結果一陣猶豫不決之後,宮中便來訊息了。
紀綱突然意識到,自己辦事不利,只怕這一次入宮少不得要受責了,於是忍不住問一句:“公公,陛下那邊……”
這太監冷著臉呵斥道:“站著就是,陛下有口諭,不要多問。”
平時紀綱好歹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哪個太監對著他不給他一點笑臉?可是今日……他已經感到事出非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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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內,朱棣冕服正冠,高坐御案之後。
殿下則是已換了一身新衣的郝風樓,郝風樓顯得老神在在,方才去見了徐皇后,郝風樓便心中大定了,事情已如他此前所料一般,開始向另一個方向發展,而自己從罪囚已搖身一變,成了功臣。
可見這好壞不過是一線之間,而自己的這一場豪賭顯然押對了寶,只是接下來如何發展,卻已不是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