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嘆道:“這是再好不過的事,貧僧只求清淨,豈可出了山門。自行去尋煩惱?”
郝風樓又道:“從今日起,本官負責照料大師,大師需要什麼,但可以和這裡的總管郝三去說。大師既然要清修。少不得得有人照料你的起居,這些人,我都會安排好的,只是這蘭若寺很大,有些地方,可以去,有些地方,卻有衛士把守。若是有什麼不便之處,還望大師見諒。”
朱允文含笑:“貧僧豈敢見怪。貧僧早已說了,只求一個清修之所,外間的俗務,貧僧是半分都不想理的。”
郝風樓頜首點頭,笑道:“不管怎麼說,大家相互給個方便,你呢,有什麼麻煩,都包在我的身上,我呢,也算是忠君之事,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往後井水不犯河水。”
“哦,是啦,還有一件事,方才見大師進宮,似乎眼中,對那紫禁城,頗有一些生疏,看來,大師是真正的忘記了前事,如此甚好。”
朱允文忙道:“時間的俗事和俗物,已是過眼雲煙,貧僧卻是早已拋之腦後,貧僧不敢妄言,那紫禁城,對貧僧來說,確實是生疏了。況且一別經年,不禁讓人敢想萬千,雖是皈依我佛,卻還是有那麼丁點念想,觸景生情,神情頗有恍惚……”
郝風樓抿嘴笑笑,站起身來,抱拳行禮:“那麼,郝某人告辭,大師保重。”
朱允文忍痛微笑:“大人慢走。”
郝風樓走出來,外頭幾個神武衛的頭目早已久候多時,郝風樓對他們吩咐一番,交代了一些事,便出了寺廟,朝京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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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若寺的事是解決了,朱允文的事,似乎也有了安排,不過對郝風樓來說,錦衣衛的事,卻是不少。
他和朱允文不一樣,朱允文大起大落,慣見了世間百態,所以心情已經平靜,名利二字,已經離他遠去。可是郝風樓卻不同,他抵達北鎮府司的時候,便有一大攤子的事在等著他。
周司吏今個兒不知是怎麼了,居然一直在北鎮府司門外焦躁等候,來回的走動。
幾個守衛府門的校尉一動不動,眼睛卻都盯著周司吏,也是頗為奇怪。
平素周司吏可是一向穩重的,怎麼今個兒,卻像是熱鍋螞蟻。
只是周司吏在北鎮府司,已經站穩腳跟,如今在經歷司裡公幹,雖然依舊是司吏,地位不高不低,可是誰都知道,此人乃是郝大人心腹,時常都在郝大人跟前走動,眼下錦衣衛的大權又都落在郝大人手裡,從前幾個核心,如今全部淪為了郝大人的‘下屬’這周司吏的地位,自然而然也就水漲船高,即便是僉事、鎮撫老爺見了這位先生,也要掛個笑臉。
是以及格校尉不敢輕易上前詢問,權當沒有看見,繼續做他們的木樁子。
直到郝風樓到了,周司吏快步接過郝風樓的馬,一面道:“大人,東城剛剛打探到了一些訊息。”
郝風樓器宇軒昂,聽了這話,心裡便料想,以周司吏的為人,如此倉皇,必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稟告了,如此火燒眉毛,會是什麼事?越是這樣想,郝風樓卻越是氣定神閒,慢悠悠的道:“周司吏有話要說?走,咱們進裡面說。”
周司吏急於想要把事情稟告,卻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謹慎的左右張望一眼,頜首點頭:“大人先請。”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北鎮府司,沿途上的官吏見了郝風樓俱都行禮,滿帶敬畏,郝風樓則是抿嘴微笑,一一點頭回禮,完全不像是火燒眉毛的樣子,這倒是讓周司吏有點兒乾著急。
好不容易進了值房,郝風樓坐定,叫來一個書吏,道:“上茶,上好茶來,周司吏喜歡吃雀舌,茶房裡還有麼?就泡一壺雀舌。”
那書吏飛快去了,郝風樓才好整以暇的看著周司吏,他這漫不經心的舉動,倒不是故意想逗周司吏玩兒,而是如今見慣了大場面,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遇事便心急火燎的郝風樓,郝風樓心裡清楚,一年前的郝風樓或許只是一個人,自己的情緒和態度其實並不重要,可是現在的郝風樓,代表的卻是一群人,自己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表情,都可能影響到無數人。
這些人如今都關注著郝風樓,郝風樓鎮定自若,他們才能安心辦差,若是連郝風樓都心急如焚,這些人的心裡,只怕也要疑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