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總是提起她,不過你說的對,是該嫁了,本來早就該嫁了,可她不依啊。她和其他人不同,性子剛烈著呢,成國公世子、黔國公世子,她不是都瞧不上麼?瞧不上,能有什麼法子?至於其他的,她就更看不過眼了,你這小子,休要拿這些話來激本宮,你和她有什麼仇,非要將她嫁出去?她眼界兒高,不能草率。再者說了,你自己也說,她身世可憐的緊,湘王一族,到這個地步,本宮也扼腕呢,所以就更不該隨意了,瞧你這意思,是有什麼人選?”
朱高燧卻是不傻,現在卻不是透露底牌的時候,現在說了,痕跡太過明顯,得先讓母后上心,然後把該否決掉的人都否決掉,最後自己‘一拍腦袋’‘靈機一動’才有希望。
所以他也故作懊惱的樣子,道:“兒臣哪裡知道,想必這天下多的是青年俊彥,咳咳……總是能挑出個她滿意的。我是個男人,怎麼懂這樣的事,自然是母后張羅。”
徐皇后嗔怒道:“你這傢伙,竟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大男人,是大男人,成日和本宮絮絮叨叨這兒女情長的事做什麼?”
朱高燧語塞,滿肚子委屈,自己給那郝風樓來回奔走,結果現在,連男人都不是了,想到這兒,便不禁悵然,在家中沒地位,在母后這兒又被小瞧,這日子是真的沒法兒過了。
他受了一肚子氣,乖乖出宮,想去尋郝風樓,到了北鎮府司,這兒的人都是認識他的,也不必通報,他直接走進郝風樓的值房,便見郝風樓拿著一封信箋直愣愣的發呆。
朱高燧不由笑道:“怎的,我的郝大人,又在思……春了,我有一件大事告之於你,你那事兒,八字已經有了一撇,你且聽我說,這事兒……”
郝風樓卻是幽幽嘆口氣,道:“八字沒有一撇了,你也不必忙活了。”
朱高燧大驚:“這又是何故,我沒說錯什麼哪,母后那兒,本王是巧施連環計,所謂步步為營,請君入甕,就等著收網呢,怎麼就八字沒有一撇了?”
郝風樓卻是吁了口氣,將信箋放下,道:“凌兒走了,她信裡說,郎固有情妾亦有意,奈何天未必遂人願,正因相知相識,才知我今日何其不易,望我以前程為念,不必再去尋她,她已走了……”
朱高燧大驚失色,道:“這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郝風樓,你可是玷汙了我妹子清白的。這事,你怎麼辦?”
郝風樓將信箋放下,重重吸口氣:“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回來!”
朱高燧這才鬆口氣,道:“不錯,她能到哪兒去?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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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朱高熾雙目佈滿了血絲,批閱著內閣送來地幾份票擬。
其實有內閣協助,東宮這兒,實在沒大事,不過這個樣子,卻還是要做的,朱高熾深諳自己的地位穩固並非來源於睿智和聖明,而是勤勉,在父皇眼裡,最期許的也是這勤勉二字。
父皇雖然走了,可是天知道,這京師有多少耳目,每日這金陵有多少訊息會送出去,正因為如此,朱高熾更該格外的小心。
他這幾日,感覺身子有些不適,好在皇長孫朱詹基總是來伺候,一邊看著父親批閱奏疏,一邊端茶遞水,偶爾閒下來,父子之間,說一些體己的話。
朱詹基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歲,可是卻生的器宇軒昂、文質彬彬,他是個很有孝心的人,對父親的照料,可謂無微不至,朱高熾在埋首案牘的時候,他自己也抱著書在一旁看,絕不發出一點動靜。
“哎……”朱高熾乏了,摔下了筆,抬起眸來,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這才露出幾分笑容,道:“在看什麼書?”
朱詹基方才似是入了迷,乍然聽到父親問他,連忙應對:“是幾篇八股,葵未科那兒擇取的,都是佳作。”
朱高熾便道:“讀八股文做什麼?你又不需靠八股來做官,為父是太子,你是太孫,這些文章,對讀書人有用,對你我,卻是無用之物,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偏偏這文章,卻最是無用之物。”
朱詹基垂手道:“父親教誨的是。”他沉默一下,卻道:“不過兒臣以為,這經義文章,終究是讀書人的舉業之道,幾個先生,也推薦兒臣多讀一讀,先生們的話,總是有幾分道理的,無論有用沒用,不妨讀來看看,到時先生們問起,也好有個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