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的大堂,已是一片狼藉,墨水、公文、倒下的桌椅散了一地。
十幾個番子早已被打倒在地,只是哀嚎,一個個捂著傷患之處,哎喲喲的嚎叫。
這些校尉,多是東城來的,郝風樓讓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毫不猶豫執行。一開始,許多人心裡其實有些忐忑,他們自知,自己做的事,一個不好,都可能誤了性命,只不過因為素來對郝風樓的信服,這才沒有絲毫猶豫。
可是這一砸,頓時把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怨氣一股腦的發洩出來,痛快淋漓。
“打,打他孃的。”
有人激動的發出了低吼,旋即,在東廠各個角落,都如瘋了一般的破壞。
方勁武倒在地上,幾個校尉搶上去,對他拳打腳踢,郝風樓呢,倒是拍拍手,抽出身去,在這混亂之中,穿梭於人群,閒庭散步,他的目光幽幽,深邃不可見底,那最深處,沒有害怕,沒有對未知的恐懼,卻有一份狡黠,一躍而過。
……………………………………………………………………………………………………………………………………………………………………………………………………………………
喀喀喀…………
從四面八方,都有零零散散的東廠番子趕來。
當收到訊息,錦衣衛指揮使同知帶著一干人等打砸了東廠,許多人慌了。
這可是老巢啊,一旦被錦衣衛砸了,這臉面可就真正的喪盡了。
一時之間,各處的番子,但凡是沒被錦衣衛截住的,幾乎都是第一時間,開始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往東廠湧過來,帶隊的檔頭們,額頭上冷汗如注,他們幾乎可以預料,那督主若是知道東廠砸了,會發怎樣的雷霆。
趕回來的東廠番子越來越多,大家開始聚起來,人頭攢動,足有數百,眾人浩浩蕩蕩,到了大門。
而這時候,裡頭的錦衣衛恰好出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番子中帶隊的一個掌班排眾而出,透過錦衣衛之間的縫隙,看到裡頭的一片狼藉,聽到裡頭番子們的哀叫,再看這些衣衫有些凌亂的錦衣衛校尉,頓時明白了什麼。
他不由冷笑,正待下令大家動手。
而郝風樓這時候卻是拍著手出來,堵在門口的錦衣衛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
郝風樓穿著的欽賜魚服顯得格外的亮眼,他和別人不一樣,其他人大多衣衫上沾著血跡,又或者滿是褶皺,甚至有人袖子都被撕扯掉了一半,可是郝風樓卻依舊是衣冠楚楚,氣定神閒,他站在中門的門檻,目光四顧,最後定格在了那掌班身上。
郝風樓抿嘴一笑,道:“怎麼,來的這樣遲?”
這掌班見郝風樓這樣子,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踟躇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郝風樓揹著手,幽幽嘆口氣,道:“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啊,黃花菜都要涼了,下一次,可得趕早才來,省的下次吧,你們的千戶大人都快嚥了氣,你們才趕到,若是再有下次,你們這千戶大人的命可就沒了,好啦,統統散開。”
這些番子自然不敢散,不過郝風樓這個樣子,卻是讓他們突然感覺到,這個年輕輕的傢伙身上,似乎帶著某種可怕的力量,郝風樓越是舉手抬足之間帶著那幾分與現在氣氛不相符的灑脫,就越是讓人踟躕不前。
可是不敢上前,並不意味著他們肯走,因此大家就站在原地,人人手按著刀柄,目光都落在那掌班身上。
掌班呢,卻是心裡叫苦,眼前這個人他當然認得,宮中義子、碌國公之後,假若對方即便是紀綱,他們受此大辱,這口氣也決計不能嚥下的,偏偏郝風樓的許多身份,讓人忌憚,再加上此人面對自己這些人所表現出來的淡然灑脫,更是讓他尤為忌憚。
大家都等自己下令,自己是傻子麼?這姓郝的可以不計後果,自己小小一個掌班,能不計後果?
所以掌班鐵青著臉,動又不是,不動又不是,說話不是,不說又不是。
而此時,郝風樓已經走進了這些番子們的人堆裡,走到一個番子面前,郝風樓似笑非笑看著這個番子,這番子眼神飄忽,一肚子的怒氣,竟是不見了蹤影,反而不敢去看郝風樓的眼神,最後這人居然順從的退到了一邊。
其他番子見狀,竟都是沉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郝風樓當先,其他耀武揚威的校尉們自然尾隨其後,在番子們想要殺人的目光之下,幾乎是揚長而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雖然那郝風樓帶著人已經遠去,可那掌班衝進了廠裡,看到到處都是鮮血淋漓和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