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平淡地道:“還能怎麼說,無非就是說,這戲瞧著熱鬧,他雖非梨園之人,卻也想湊一湊這熱鬧,看戲的不如唱戲的,要唱就要得博個滿堂喝彩。”
楊榮唏噓一番:“這戲未免也太大了,牽涉了這麼多人,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楊士奇似有感嘆,道:“說是如此說,誰都想收場,可是你我就在戲中,收場不收場不在你我,也不在解公之輩,只要是在這廟堂,你這一輩子都要演下去,不想演了,累了、乏了,萬念俱焚,那又如何?這鑼鼓不停歇,累就是死,乏就是亡,斷不會有好下場。罷,不說這些喪氣話,前幾日託勉仁兄去關注那郝風樓,近來可有什麼訊息?”
楊榮坐定道:“前幾日,他拜會了姚先生,到底說了什麼,卻是不知,不過瞧他神色並不是很好,多半從姚先生那兒並沒有得到什麼助益。”
楊士奇唏噓道:“姚先生對太子殿下還是有感情的,此番未必肯攙和進來,可惜了,若是姚先生出手,這件事倒是好辦。此後呢?此後郝風樓做了什麼?”
“此後當然拜謁了陸都督人等,不過瞧這樣子,似乎和這件事並沒什麼關係,武人終究是攙不上這樣的事。哦,據說他納了妾……”
楊士奇不由苦笑,道:“這些就不必說了,瞧他這樣子,胸有成竹,或許早有辦法。不過這和我們無關,我們自己做自己的事,他們做他們的,郝風樓終究是武人,不必和他有什麼瓜葛,況且此人詭計多端,與他少打交道才是。方才吏部尚書去造訪瞭解公,我擔心的是,解公是預備動手了。”
楊士奇不免唏噓一番,顯得有幾分後怕,不過從他的神色之中卻唯獨沒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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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果然是急轉直下,整個朝廷頓時轟動了。
楊士奇畢竟根基淺薄,那點兒門生哪裡及得上人家?驟然之間,無數彈劾奏書四處亂飛,吏部亦開始核查彈劾,京察一起,雞飛狗跳,短短几日之間被檢舉的便有七十餘人,而這七十餘人自是楊士奇有瓜葛的人佔了多數。
朝野之上,四處都是抨擊楊士奇的聲音,卻不知是誰帶動了輿論,群情洶洶,更有甚者,許多關於楊士奇貪墨錢財、在鄉中侵佔人田地的流言也充塞京師。
這是一場很浩大的舉動,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尋常讀書人,居然出奇的一致。
其實這也難怪,吏部這邊殺氣騰騰,楊士奇的那些人,誰敢造次?冒頭一個就收拾一個,吏部從來不怕割韭菜,反正有敕命在身,尚方寶劍在手。
楊黨這邊沒了底氣。而其他人群起攻之,這些人人多勢眾,本就不是楊黨所能比擬,再加上有人在士林之中煽風點火,先是許多楊黨搖搖欲墜,幾乎到了垮臺的邊緣。
更可怕的卻是楊士奇聲譽。如今各種流言都有,什麼楊士奇兒子強搶民女,什麼結黨營私,什麼屎盆子都往上頭扣。
好笑的是,在江西吉安府泰和縣竟有士紳直接聯絡了一批人,前去縣衙狀告,口稱楊士奇瞞報父喪,以及侵佔田地,縱容族人不法等罪。
這泰和縣令真是嚇壞了,突然來了這麼一出,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知道,這些罪名之中,後頭侵佔田地和縱容族人不法其實不值一提,對一個內閣大臣來說,顯然這還不足以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至多也就是在鄉中流傳而已。
可是瞞報父喪卻不是開玩笑的,這絕對要命。瞞報父喪,其實和欺君罔上沒什麼區別了。國朝不過數十年,雖然法紀已經鬆弛,再不復當年太祖時的苛刻,可是有幾條紅線卻一直懸在所有人頭上,這紅線便是四個字……君臣、父子。
欺君便是死,不孝則是聲名狼藉,朝廷也斷不會縱容姑息,即便你再如何顯要也必死無疑。
而楊士奇卻也有楊士奇的特殊性,楊士奇的生父早死,因此母親改嫁給了一個叫羅性的男人,自此之後,楊士奇便成了羅性的兒子,而這位繼父待他也算不錯,供他讀書,此後他金榜題名,本也是一段佳話。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一年之前,羅性死了,這裡頭又牽涉到一個問題,楊士奇要不要守制?
很顯然,楊士奇那時候風光得意,正在最關鍵的時候,若是守制三年,只怕這前途算是玩完,理由很簡單,若你是布政使,那麼守制之後,你的品級至少也該是三品,要嘛起復至京師任右侍郎,要嘛外放出去,最差也是三司的主官。假若你是五品知府,起復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