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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沒有胃口。

事實上,以前也總是這樣吧,凡事都由他來拿主意,而她則樂呵呵地跟在後面,什麼都不用操心,唯一

要做的就只是坐享其成。

他們太熟悉,以至於他了解她的一切喜好和憎惡,所以從來都安排得好好的,她彷彿就是那個世界上最

幸運的人,是真正的無憂無慮。

是他將她慣壞了,讓她習慣了那種日子,便理所當然地以為永遠都會那樣過下去,永遠都會有一個人撐

起自己的天地……

結果,當他最後要離開的時候,她幾乎哭到無法抑止,像要流盡身體裡所有的水份。同時,也將家人和

朋友們通通給嚇到了。

許一心甚至受不了,也陪著哭了一場,那也是肖穎最後一次為陳耀的離去掉眼淚。

那一夜過後,天矇矇亮的時候,肖穎終於抹了把臉從床上爬起來,拍一拍許一心的肩頭,倒像是反過來

安慰別人似的,聲音沙啞,猶在條件反射般的抽噎,可語氣卻十分恨恨而堅決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就是個男人麼,少了他天也沒塌下來!……”那是她第一次稱呼陳耀為男人,兩個字咬牙切齒地從嘴裡

蹦出來,彷彿只有這種叫法才能體現出自己的豁達勁來。而那同樣也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的世界其實並沒

有完全崩塌,畢竟還有許多人站在自己身邊。

有那麼多人陪著她,而她只是失去了陳耀罷了。

是的,她終於還是失去了他。

那一餐飯吃得食不知味,兩個人聊著最為安全的話題,她卻屢屢走神,甚至還恍惚地問:“巴黎好玩兒

麼?”抬眼瞥見他善意而溫和的笑容,這才醒過來,哦,他去的明明是英國。

可他還是回答:“很不錯,尤其是夜晚艾菲爾鐵塔的燈光秀。很多人覺得俗,我卻認為它十分漂亮。”

“哦,是嗎。”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撥動著湯匙,燈光下銀器閃亮異常,也更襯得她的面板白皙

幼滑,如同嬰兒一般。

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下來,顫動如蝴蝶在風中的薄翼,她停了停,才輕挑了唇角接著說:“我只在電視上

看到過,應該很美。”

她明明在笑,可是語氣有些低,又似乎微微落寞,陳耀聽得心頭一動。

她的手就置在桌沿,與他相去不足幾十公分,其實只要稍稍向前一探,便可將那份柔軟的溫暖重新握於

掌中,可他卻在桌下暗自捏緊了拳,彷彿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那份久違的悸動。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自己那幾晚住在酒店裡,陽臺正對著高大醒目的鐵塔,晚上睡不著便一直盯著那些

絢爛的光,有時竟會產生錯覺,以為身邊還有一個人,以為在下一刻就能聽見她清脆的歡呼和驚歎。

後來他竟真的有了衝動,摸起電話去打越洋長途,卻總在輸入最後一個數字時頹然放棄。

聽說她過得很好。

既然當初自己轉身時那樣決絕,如今又何必再去招惹她呢?

可是直到近期終於要回國了,他才又輾轉從幾個老熟人那裡聽到關於肖穎的最新訊息,那些人也是語焉

不詳,又或許是真的不大清楚情況,只說她突然遷去B市工作,似乎正與丈夫分居兩地。

正是因為太過了解肖穎的性格,所以他一時才不免擔心,想要知道她的現狀,究竟好不好。

然而無論怎樣問,肖穎給出的仍是那晚的答案:“我很好。”斬釘截鐵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其餘不

肯再多講,結了賬便站起來,匆匆說:“我要回去了。”

其實一餐飯兩人面對著面,什麼也沒談成,她卻就要回去了。

幽長的街道,兩側是明亮的光河,他在身後,所以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步伐。

而他目送著她遠離的背影,忽然想,或許當年也是如此吧,如今的一切只不過是顛倒了一下而已。

原來,看著一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竟然是這樣一種感覺,明明隔了不過幾米,卻伸手不能觸及,

再也無法觸及。

沒有人曾想到,他們會走到這一步,就如同沒人能料到,多少年前的那一次極為普通的意外,卻註定了

此後長久的糾纏和相依。

肖穎五歲的時候,由於父母工作調動的原因,全家從故鄉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