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熱的席間眾人並沒怎麼注意到她的異常,才略略的放了心,她緩緩的坐下,拿起一盞涼茶掩飾著,壓低了聲音問,“後院的蝶房可被騷擾?”
“蝶房門戶洞開。”
春蘭的聲音不大,但是卻似一記悶錘重重的砸在了鸞秋盈的心坎上,讓她一陣恍惚,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子,她手一鬆,手裡的精瓷蓋碗一下在滾落倒了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脆響,一下子把孔雀臺內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鸞秋盈臉色慘白,懊惱與焦灼之色頻閃,她顧不上再掩飾什麼,招手喚起春蘭,急急得小聲吩咐,“通知春紅,帶人給本宮去徹查,一定不能讓賊子逃了,同時嚴防望柔臺那邊再生事端,給本宮看緊,一律不得出入,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聽說要調動春紅,春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那,春紅姐姐在臨離院那邊,……”
鸞貴妃一皺眉,略一沉吟,恨恨的吩咐道,“臨離院那邊既然好事已成,就先讓他們那對野鴛鴦多做一會兒美夢,明天一早再去給他們賀喜,還是蝶房那邊重要,不可動搖了我鸞氏一族的根本。”
“方才席間,李若汐那幾個小丫頭明顯的不聽招呼,竟然擅自替那個擋酒,還有徐史兩家的小姐們態度也曖昧不明,……”春蘭絮絮叨叨的,一一點數著席間不安分的那些貴女們。
“本宮自己長著眼呢,不過,那些人在前朝已經和鸞家對著幹了,自然不會聽從本宮的招呼。”鸞秋盈卻頭疼的一撫額角,打斷了春蘭的話,“至於今夜麼,本宮暫時還不顧上跟她們計較,先找人看牢了再說,以後有的機會對付她們。”
恨恨得說完,鸞秋盈遞給了春蘭一個善後的眼神,自己則揉著額角重重向椅子靠背上躺去。〆糯~米*首~發ξ
春蘭會意,她站直了身子,穩一穩心神,對著孔雀臺內一時愕然的眾人大聲說,“貴妃娘娘yu體欠佳,需要回宮休息,眾家小姐公子們請繼續盡興。娘娘懿旨,在宮內為大家準備了休息之所,特許大家今夜可在宮內休憩,不醉不息。”
春蘭說著,稍微一頓,語氣嚴厲了起來,“不過,老奴還是要提醒眾位公子小姐一句,宮中今夜不大太平,大家最好不要亂走,若是壞了宮中的規矩,不管各位的父兄在朝中多大的官威,也都大不過這皇威去,到時候少不得要傷了大家的顏面了。”
春蘭說完,再顧不上神色各異的各個官宦世家貴女貴子們或明瞭或疑惑的眼神,她上前攙扶起鸞貴妃就準備離席。
此時的穆宛清也有點喝多了,尤其是為了給綺羅公主灌下那杯放了萬物搶春的清酒,她自己也結結實實的喝了一大杯,現在正是渾身燥熱,耳根通紅,臉上騰騰的冒著熱氣。在紫鳳公主離席之後,穆宛清也很想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清風殿那邊還沒傳出月知文和耀綺羅的任何動靜,她生怕還會出什麼變故,所以一直強撐著,不停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一定要撐到傳來訊息的那一刻。
穆宛清好不容易撐到小宮人來報,她強睜著迷離的醉眼,一眨巴不著的看著小宮人附在鸞貴妃耳邊竊竊密語,鸞貴妃則越聽越興奮,眼神越來越閃亮,穆宛清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成功了,下面的戲碼就是鸞貴妃找個理由帶著這耀國滿朝的顯貴去捉姦了,她強忍下心頭又泛起的一陣燥動,眼巴巴的等著那個令人興奮的時刻到來。
沒料到變故突生,那個叫春蘭的宮人一來上說了幾句,鸞貴妃臉上表情完完全全變了,隱隱的似是十分急切憂慮,最後竟然要把這些耀朝顯貴們都扣在宮中,她自己卻要回宮。這,這根本不是她們商量好的路數,莫不是中間又出了什麼變故?穆宛清心中焦急,踉蹌著站起身來,嘶啞的喊了一聲,“貴妃娘娘,……”
鸞貴妃聞言稍稍扭過頭來,她臉上神情莫測,意有所指的說,“被拔了爪子的野貓,早一點料理,晚一點料理沒什麼區別,穆小姐該對你貴國的聖藥很有信心才對啊,且稍安勿躁,本宮自有道理。”
鸞貴妃說著,上下打量著臉上紅得如同熟透的蝦子般的穆宛清,緩緩地繼續說道,“本宮今夜乏了,穆小姐也在我耀宮安置一晚吧,明早咱們再一起看好戲,不知穆小姐意下如何?”
穆宛清不知鸞貴妃為什麼突然改變了計劃,不過既然她說計謀已成,穆宛清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大半,她心勁一鬆,酒勁更衝,燃燒著、咆哮著、衝擊著她的大腦,穆宛清終於撐不住了,喃呢不清的說了一句;“宛清,一切聽憑貴妃娘娘的安排。”隨後她身子一歪,軟軟的倚在了貼身使女小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