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過得一會,便學會
了划槳,慢慢將小船搖進了湖心。
湖中舟楫繁忙,大多像我們乘坐的小船一般,有個小小的拱形蓬艙,兩頭露
空,船尾固定著的船櫓,有的則用長竹竿撐搖而行。船艙一角都挑起一個燈籠照
明。遠遠看去,如螢火閃在夜色中,隨船飄搖。
有些大船則燈火通明,船周掛滿了燈籠,燈籠上寫有船主姓氏,船內絲竹悅
耳,歡聲笑語。大船擦身而過,紛鬧一陣,隨即遠去。
我渾身上下都是溼漉漉的,心情異樣之下,溼衣貼在身上,只感覺涼爽暢快,
別有一種無所畏懼、渾不在乎的豪氣。
左小瓊笑嘻嘻站在我身側,一張圓臉水靈靈的,右手搭在我肩上,衣袖上的
水不斷滴到
我脖子上,我沒有掙開,共經大難後,只覺得跟她有一股說不出的親近。
我遊目四顧,只想做點什麼,方不辜負此刻的心情,一時激動,笑道:“左
小瓊,你我結為兄弟如何?”
左小瓊目光閃動,喜道:“真的嗎?太好了!大哥,請受小弟一拜!”說著,
轉身拜倒。
我詫道:“為何是小弟?”
左小瓊笑道:“你不是說結為兄弟嗎?”
我一怔,笑道:“那我以後就叫你瓊弟好了!”其實,我一直也沒把她當個
女孩看。
左小瓊道:“結義須酒來助興!”話未說完,將身飛起,身子像塊爛泥一般
貼在附近一艘大船的船面,停了一停,開始蠕動,翻過船沿進去了。
那船中人聲笑語依舊,一會兒,左小瓊卻抱了個酒罈,悄無聲息地從船側冒
出頭,斜斜掠回,衣襟裡還兜著滿懷的下酒菜。
修道練功之人,世間倫理道德知道得越少越好,方能心智無所約束,師長平
日甚少提及,直至弟子出山,才施以告誡。我與左小瓊均是半道出山,因此身無
分文,用時便取,也不覺有何不妥。
當下暢懷痛飲,一罈喝完,又從船艙里居然找到酒,不知不覺又喝了大半壇,
左小瓊面泛桃紅:“你……到臨安城來幹嘛?”
我打了個酒嗝,酒勁讓頭腦發飄:“全真教毀我師門……我……我要來找他
們報仇!”我本極其狼狽地逃亡而至,話說出來,卻成了這樣。
“全真教?”左小瓊手扶了扶船舷:“師尊說,近年來全真教好生興旺,勢
力遍佈天下,在北方更是橫行一世,不好沾惹!”
“我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我胸間不知是酒氣還是熱血一湧,忽然有種舉
世無敵的感覺:“我要毀其教壇,讓全真教……從此消失!”
“呃……!”左小瓊呈現醉態,她在亭中已喝了不少,此時又比我喝得更多
:“那你練沒練成九天渡劫劍法?”
“什麼九天渡劫劍法?!”我一時已經不把劍術看在眼裡了。
“師尊說,九天渡劫劍法,一劍出手,能度天下亡魂……”左小瓊搖搖頭:
“否則冒然殺生,便徒增殺孽,有損修為,我劍術未成,師尊……師尊不許我隨
意出手傷人。”
“我卻不管!你師尊管得了你,管不了我!”我恨不能現在來幾個全真道士,
殺給她看看。
“不……不可以!”左小瓊小臉暈紅,卻正氣凜然:“我定會阻止你!”
“你為何要幫那全真臭道士?!”我霍然站起身,小船顛簸,我也搖搖欲墜
:“你……你不幫我,倒要幫那全真道士?!”
我怒氣勃發,幾乎便要出手。左小瓊道:“來……喝……喝酒!”將酒罈抱
起,我用碗接了,一時倒忘了找她算帳。
大醉之後,兩人就在船艙裡睡著一處。
也許是平生首次在外夜宿,不到夜半,我忽然醒了過來。
四周人聲已靜,艙外湖面泛起一嫋嫋輕煙般的霧氣,月光像披了層薄薄的輕
紗,照得艙內一角蒼白悽迷,我胸腹往下也被月光輕沐,光影下,恰似停了一泓
薄薄的水面,波光搖盪,無可言說。
船身則輕輕搖盪,在靜靜的湖面上飄行,一切宛似夢中,我感覺自己像一具
浮屍,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