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湧起將她攬入懷中的強烈渴望,心念方動,霍錦兒卻仿若有察似的,
身形忽移,拾起桌上的火石,欲點亮燭火,擦了兩下火石,尚未點著,卻停下道
:「少主,我這便要歇下了,你……你還是回去罷!」
「我……」
這時,只聽「噗!」的一響,兩人均是一驚,隨聲望去,卻是籠中的小白醒
來了,在內撲撲竄動。兩人投目怔望,均未收回目光,而我已改了口氣,仗著酒
意,逕自道:「你這些日,為何總躲著我?」
「早知你會有此一問。」霍錦兒手一顫,火石落於桌上,腴柔的纖掌滑過桌
面,默默轉身,移步窗前,半晌,方幽幽道:「錦兒心中好難,前日還曾收拾衣
物,想要索性一走了之……」
「那你為何不走?」我的視線隨她移動,只見月色將玉人照得悽影如傷,讓
人心頭作酸,我心中一軟,隨即咬牙恨聲道:「你是捨不得東府眾友,還是舍不
下我?你若走了,我便好宣告眾人,上天入地也要把我心中人找到!」
也許,正是對她不告而別之舉的無奈和恐懼,才讓我這般硬聲粗氣,以壓心
底的驚慌。
「不要!」霍錦兒嬌軀一震,回首哀望,眼中已是淚波盈盈:「少主,你…
…你是人中龍鳳,正值少年,舉府上下,誰不對你……世間好女,任君採擷,何
必垂青風華已逝、黃花凋瘦的錦兒?」
「你瘦麼,你可一點也不瘦!」
霍錦兒頓足道:「你醉了!我不跟醉酒的人說話!」說著,別轉嬌軀,好似
賭氣。
她說我醉,我索性佯醉,打了一個一隔,身搖搖地走至她床榻坐下。身一落,
頓覺四下素淨整潔,屋內陳設雖簡,卻無處不見巧思,榻內遞來陣陣清芬的幽香,
紗帳上偶有小件飾物懸墜,別有女兒情致,這暫時居停之所,竟被她巧手弄得色
色宜人。推物及人,想其主人的蘭蕙之質、玲瓏心性,思慕佳人之心,愈發難以
自抑。我思緒浮游,一時氣湧衝動,一時踟躕自憐,斟酌半晌,方道:「錦兒,
你也聽到那些僕婦閒語?沒錯,她們人人都喜慕我,而唯獨你,卻要棄我如草芥!」
我故意拿話逼她。
「錦兒並非……」
霍錦兒接了半聲,轉眺窗外,鬢髮飄動:「少主俊採飛揚,身擁榮華,而有
出塵之清,不入凡流,錦兒雖愚頑任性,亦非草木,豈能……不動心?只是名分
有隔,年歲懸殊,這些日來,錦兒再三思量,均覺前路渺茫,無以自處……」
說著,垂頸低聲道:「旁的不說,便只教三哥他們知道了,錦兒……就見不
了人,無顏存身了!」
也難為她掉文遮面,肯掏出這番肺腑之言,想來這陣日子她也是蘊思已久,
心苦難申。
她口中雖道自己「愚頑任性」,我卻能意會到,實際上這四字應該換為「秉
性孤傲」才對。莫看她平日沉靜溫婉,其實她性子暗藏的一面,卻是相當傲氣,
眼高於人,凡事均不肯屈就,否則以她的容色與才情怎會延誤青春至此?她多年
瞞著東府諸人,鉅額耗費均從霍氏孃家取用,我後來才知道,她並非白白從霍府
支用銀錢;霍氏最出色的許多奇珍異品,若缺了她苦心施為的靈異法術,與別出
心裁的巧思妙構,其價值只怕不到現價三成,僅此一項抵她所費數倍有餘。而她
恥於「以力換財」之名,寧願被霍氏家人誤會,也從不加以申辯,可見她是多麼
要強。
這般傲氣要面子的人,偏偏遇上「名分有隔、年歲懸殊」的我,要她面對這
段悖於人常的孽戀,自然是加倍為難。
思及於此,我心下憐意大起,道:「錦兒,你說的這些我全都知道,陡然公
之於眾,當然令人驚詫側目,若是瞞住一些時囗……日久天長的,慢慢露出些苗
頭,相信眾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羞死人了,怎麼可以?」
我心意激盪,不覺起身挨近,撫她後肩,柔聲道:「男女私慕,乃兩人秘事,
與旁人何涉?世間情緣生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