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府中,朱國弼忽聞下人之言,頓時肝膽俱裂,臉色瞬間煞白,而後又漲成豬肝之色,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若是以前,就算是一百悍卒,也不可能攻破他的國公府,但多鐸為了防備降臣,便將他們於府中的衛士,統統裁撤,這才給了餘太初動手的機會。
朱國弼年近五十,今日卻全家被殺,不僅老母身死,而且子嗣也徹底斷絕,其心中之憤怒和絕望,可想而知,隨一心只想尋徐太初復仇,哪裡還有心情與錢謙益糾纏,當即便面帶瘋狂之色的引著清兵,出了錢府,去尋徐太初矣。
錢謙益本要休辱其一番,但聞其全家皆被斬殺,心中卻又一陣慼慼,同是降清之人,他實在害怕,有一天,他也會遭此報應,隨只是沉默著目送朱國弼退去。
這時柳如是,已經從浴桶中出來,她內衣溼透,外罩一件羅衣,別具風情,她身後則跟著一身是水的王士衡。
錢謙益見此,臉色頓時難看,王彥也頗為尷尬,倒是柳如是泰然處之,頗為豪氣,根本沒有將方才之事放在心上。
王彥對於錢謙益,本佔著道德上的制高點,對他這個降清之人,十分不恥,氣勢要高上幾分,但今天他卻為柳如是所救,而且是躲入其浴桶內,才得以逃脫。
男女大防,程朱理學盛行之時,王彥便算是汙了柳如是的名節,所以當他面對其夫錢謙益時,自然覺得有些理虧,不好再拿之前的目光來對待他。
這時錢謙益一張老臉不斷變化,時白時紅,但最後卻只是一聲長嘆,便一揮衣袖,轉身離去矣。
柳如是對此卻不以為意,領著王彥,讓下人為其備上乾淨衣物,便回房中收拾自身。
錢謙益之子,不與其居住於一府之內,他聽聞清兵搜查錢府,心中一驚,急忙前來檢視,隨知柳如是與王彥同入一浴桶之事,心中頓時大怒,他本就不喜柳如是,如今更是得了好藉口,隨找到錢謙益,怒道:“父親大人,如此不守婦道之人,父親還欲留之耶?不怕天下之人恥笑呼?”
時錢謙益正於佛堂修禪,聞其言,半響後,才長嘆一聲道:“今為父大節以失,何惜小節耶!”
其子聞其語,憤而拂袖去。
南京城中的混亂,在清兵的鎮壓下,終於平息。
清軍這次可謂損失慘重,不僅沒有抓住王彥,反而使得錦衣衛在城中大肆破壞,就連圖賴府邸也受到了衝擊,使其暴怒不已。
若不是朱國弼全家被殺,圖賴甚至會懷疑其與錦衣衛勾結,故意調走大軍,使得錦衣衛有機可成。
這一場變故,讓圖賴心中頗為震驚,他是萬萬沒想到,城中還有數百忠於大明的錦衣衛,這使得他再也不能安心享受江南的花花世界,定要將城中隱患,一舉清除。
一時間,南京四門戒嚴,清兵於城內大肆搜捕,多有殃及池魚,許多富戶成為清兵敲詐勒索的物件,僅僅一日,下獄者便有一千之眾,南京城內頓時人心惶惶。
錢謙益見清兵搜查甚急,心中十分擔心,隨連忙向圖賴告狀,痛訴朱國弼假公濟私,善闖其府,奪其資產,還險些闖入其妻臥室,請圖賴為其做主。
朱國弼王彥沒有抓到,只帶回一個無關緊要的侯方域,但侯方域卻言王彥早就南逃,這使得圖賴懷疑朱國弼中了錦衣衛之計,險些致使南京失控。
朱國弼一投降勳臣,其作用遠不如錢謙益,加之圖賴因為錦衣衛發亂一事,亦對其不喜,隨將朱國弼軟禁,並勒令其儘快償還錢謙益白銀萬兩。
朱國弼還沒從全家被殺的悲痛中緩過勁來,新主子又將其捨棄,令他悽慘無比。
國公府被燒為一片赤地,朱國弼亦不能像在大明時,隨意斂財,早已沒了收入來源,隨只得變賣僅剩不多的資產。
朱國弼有一妾,乃八豔之一的寇白門,她因為當初對徐太初一家頗為友好,隨免於一死,而現在卻成了朱國弼最有價值的一件貨物。
朱國弼欲將寇白門,連同一眾歌姬婢女一起賣掉,以此償還欠下的一萬兩白銀,白門得知後心中憤怒,不願被作為貨物買賣,隨對朱國弼道:“若賣妾所得不過數百金,若使妾回秦淮,一月之間當得萬金以報公。”
朱國弼一番思量後,隨同意白門之言,而白門果然在舊院姊妹幫助下籌集了一萬銀子,交於朱國弼。
當朱國弼結束軟禁後,他已經一無所有,南京之人深恨其賣主求榮,投靠清庭之事,皆不願意接濟於他,使得他只能靠乞討為生。
窮困潦倒之際,朱國弼又找到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