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門外,上面一口口大缸被抬下來,香噴噴的白米飯和飄滿油花的肉湯,以及各種大鍋菜,被送了過來。
益王等人以為,是朝廷示好,給他們送來,心中十分不屑,宗室親王能吃這個?益王立時吩咐周圍的人,誰也不許吃,只有餓著才能逼迫王彥出來,朝廷才能讓步。
可誰想,送了的食物,根本就不是給他們,而是讓圍著他們計程車卒用飯。
一時間,整個西華門外,展現一個奇觀,萬餘士卒,圍著數千宗室,開始吃飯。
宗室靜坐一個下午,也是飢腸轆轆,聞著香味就已經夠難受了,可著些士卒還面朝著他們,故意吃得很慢,細嚼慢嚥,然後邊吃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
遠處在觀看的豫王見此,嘴裡不禁蹦出兩個字,“無恥!”
唐王聞聲也走到窗邊,看了下外面的場景,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一整個下午,楚黨一派,完全沒有做出什麼有意義,有利於解決宗藩的事情,玩的全是些歪門邪道,甚至有些無賴的手段,難道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宗室知難而退?
宗室們集會,是想創造一點籌碼,然後迫使朝廷妥協,可現在朝廷完全不與他們對話,準備好了救治手段,只要他們不死,便由著他們靜坐,他們想曬就曬,想絕食就讓他們絕食,比他們還要流氓。
宗室們被周圍士卒氣得不輕,沒想到朝廷這麼無賴。
南京不宵禁,七月間,夜晚的南京要比白天更加熱鬧繁華,平常人們晚上都會往秦淮河一片跑,但今日無數百姓和士子卻湧到了太平街。
宗室聚集鬧事,這麼大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全城,城中各種說法滿天飛。
本來一般人是不敢湊這個熱鬧,可是有應天府的引導,那就不一樣了。
此時整個太平街兩旁,都掛上了燈籠,不少商販還擺上小攤,比上元節還要熱鬧。
晚飯後,天將黑下來,太平街上的人便越集聚越多,那高臺上,幾個只排練了個把時辰的戲班子也一一登場,準備開唱。
“楚王這是唱哪一齣啊?”唐王有些不解了。
宗室鬧事,這麼惡劣的事情,本該封鎖訊息,避免擴散影響,但他道好,居然把南京城的百姓都引了過來,他就不擔心百姓誤會他針對宗室,有不軌之心嗎?
西華門外,疲憊不堪的宗室們,忽然也發現了在圍著他們計程車卒之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們圍了起來,正看著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對於高高在上的宗親來說,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就跟柵欄裡的豬被人圍觀,商議著哪頭肥些,哪頭可以出欄宰殺。
幾名宗室十分不滿起身呵斥,讓士卒驅散百姓,但是士卒卻根本不予理會。
其他軍隊或許對於宗室還有些敬畏,但有農民軍印記的忠貞鎮卻並不懼怕這些藩王,農民軍爆發於北方,除了天災之外,明朝封藩大多集中北方,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階級歷史觀,很容易將士紳、地主描繪成十惡不赦的存在,認為他們就會壓榨百姓,當然這種人肯定是有,但其實很多士紳除了是大地主外,也是當地的善人,修路架橋,災年賑濟都有他們的身影,畢竟士紳的田地也是要人來種的,受過教育計程車紳,有多少人會傻到將家鄉的百姓,逼迫到餓死的地步。
遇到災年,他們多半是組織鄉民結寨自保,來抵禦外鄉人的劫掠,所以說士紳是歷代王朝穩定的基石,東林再不是東西,那也是給江南人謀福利。
士紳多少是讀過些書的,鄉里鄉親的不好下重手,但貪官和宗藩就不同了,他們一個沒受過教育,一個純粹到地方撈錢,對地方百姓都沒有感情,下手起來,就沒輕重了,所以農民軍席捲北方,誅戮明皇室成員,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堅決、徹底。
這些士卒中,資歷老一點的,說不定還喝過一碗福祿羹,自然不懼宗藩,根本不予理會,反而將戰刀抽出一節,嚇得宗室趕緊座了回去。
“王彥這到底是要做什麼?”遼王等宗藩,有些不安起來。
益王掃視四周,嚥了口唾沫,“不管這些,王彥想讓更多人知道他欺壓宗室,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對!王彥不怕讓更多人知道,朝廷欺壓宗室,欺壓太祖血脈,我們有什麼好怕的!”襄王鎮定道:“大家不要慌,座著看他們能搞出什麼名堂!”
正在宗室說話之間,西華門兩側的大戲臺上,一陣鑼鼓響起,戲曲開唱了。
一邊唱的《福祿宴》,一邊唱《新安王》,才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