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黑煙淼淼上升,塞內插在地上的箭矢,丟棄的兵器,四處可見。
一行人來到石寨中央,地上滿是血汙,趴伏著無數清軍的屍體,有的身上插著一杆長槍仰面而亡,有的則身後幾個血洞趴在大車上。
正指揮清理屍體的張有德見一行人過來,忙用手擦了擦身上血汙,立刻迎接上來,面露得色的抱拳,“閣部,督鎮,末將幸不辱命,把這石寨給拿下了。”
劉順見他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滿是讚許,陳邦彥笑了笑,“聽說張指揮連那滿清額駙輝塞也殺呢?”
張有德摸了把額頭,“那廝想逃,被末將揪住小辮,一刀直接砍了。”
其實陳邦彥更希望能夠活捉輝塞,透過他了解一些揚州城的情況,不過既然殺了,那也就算了。
陳邦彥微微頷首,邊走邊說道:“你算是立了大功,本閣會向殿下給你請功。”
張有德聽了,咧嘴大喜,忙行禮道謝,陳邦彥揮了揮手,然後對身後的眾人說道:“石寨已經打下,紅衣大炮要馬上運上來,對西城進行轟擊,為攻城做好準備。”
跟在後面的陳於階連忙上前幾步,“下官已經安排了!”
陳於階是徐光啟徐閣老的外甥,明軍炮隊總教習,指揮過多長炮戰,王彥守揚州時在西城與土坡對射,佔據土坡後炮轟多鐸西大營,都是由他指揮。
正是因為他曾經指揮過揚州炮戰,所以王彥將他發到揚州來指揮明軍炮隊。
說著話,眾人已經走到石寨東牆,張有德當即上前,引著眾人登上去,一起觀看揚州西城。
這時,城頭上清軍正準備著防守工事,石寨居高臨下,可以將西城的防禦一覽無餘。
陳邦彥先用肉眼眺望一下城頭,見城上城下無數人影晃動,於是向後伸了伸手,張有德會意,滿掏出插在腰間的千里鏡,卻見上面血汙滿滿,於是忙夾在腋下擦了擦,然後遞給陳邦彥。
用千里鏡掃視城頭,清軍正敦促著民夫將一包包的沙袋壘上城頭,加固城牆,堆砌炮位,城內似乎也在修築工事。
陳邦彥將圓形視界移向城中,便見街道交匯處,都被清軍用沙袋壘起了胸牆,他笑了笑,將千里鏡遞給劉順,“多鐸這是要在揚州和我們死拼啊!”
劉順拿來千里鏡觀察了一會兒,放下來卻譏笑道:“閣部不用擔心,多鐸想魚死網破,城中的人卻未必願意都隨他去死。”
站在一旁的張煌言也開口說道:“守衛石寨的多是揚州清軍的精銳,有千餘旗丁和眾多包衣組成。多鐸是想依靠這隻精銳人馬,守住石寨,只要我們攻不下,城內士氣自然高漲,但我們一旦攻下,揚州守軍必然氣洩,這就像兩把長槍對決,我們削掉了他最堅硬的槍頭,便能輕易破開木質的槍桿。”
陳邦彥很認同張煌言的分析,不禁轉過半邊身子,聽他繼續說道,“多鐸用精銳守石寨,精銳不敗,其他人馬自然不會有別的心思,但現在精銳一敗,我以為揚州城內已經人心動盪,只要我們能夠突入城中,戰局稍微不利,城中清軍必然潰散,或者投降。”
明軍中眾多將領和官員,顯然都是這個意見。
陳邦彥思索著點點頭,“張監軍說的不錯,現在揚州必然以是人心動盪,本閣不能給多鐸重新鎮定軍心的時間,必須馬上對揚州施壓。”
說著,陳邦彥沉吟一下,“炮擊要迅速就位,儘快摧毀西城上清軍的工事,然後撐著夜晚,再射一些勸降信進城,擾亂城中軍心,最後挖掘水渠的速度要加快,最好這兩日便能連通護城河!”
眾人聽了,知道攻取揚州的時刻就要到來,心中都頗為振奮,齊齊行禮應下,表示遵從督師的命令。
陳邦彥抬抬手,讓他們不用多禮,然後轉過身來,“你們誰有任務的,立刻便去辦,都辛苦一些,等打下揚州,本閣再給你們擺酒慶功。”
一行人中,陳於階等人聽了,忙一躬身,後退幾步,然後匆匆轉身跑下寨牆。
等有事的人都走後,陳邦彥又盯著城牆看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便邊往下走,邊說道:“走!去看看水師準備的如何?”
揚州城中雖還有四萬多清軍,人數雖然眾,可其實已經都是雜牌,不是滿清新招的綠營兵,就是江北四鎮留下來的老兵油子。
新募的綠營兵多是滿清抓的壯丁,或者是流民盜匪詔安而來,同四鎮留下的老卒有共同的特點,就是善於打順風仗,而不善於逆風做戰。
城中軍隊,無論是訓練,裝備都比不上明軍,能有些戰力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