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關係重大,郝搖旗不敢怠慢,令士卒都打起精神,敢疏忽,敢懈怠,一律處死。
谷口風大,士卒們也得咬牙堅持,不過幸好湖廣是楚黨大本營,各種物資優先供應,襄陽又是重中之重,朝廷早撥了過冬的棉衣,棉甲,否則不用清兵來打,弟兄們就凍成棍了。
一萬五千名軍,橫陣擺在河谷入口,士卒門正在陣前安放拒馬樁,設定障礙,一員明軍千戶,內穿棉甲,外罩鐵甲,頭部裹著毛皮,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這時他鼻中不斷的撥出白氣,按著戰刀,在穿著臃腫戰襖計程車卒身前走過。
對手是八旗,他們必須做好戰前的每一個細節,才有取勝的把握,千戶依次檢查手下士卒的器械和精神狀態。
千戶從眾多士卒身前走過,他們是整個大陣的第一排,手中都是特製的長槍,每杆都有兩丈長,是整個步軍大陣,能否扛住騎兵衝擊的關鍵。
千戶走來,士卒們用棉布包裹的手,都緊緊的握住了長槍,站直了身子,這讓千戶十分滿意,可忽然千戶的步子,卻在一名士卒面前停了下來。
“站好!”千戶把身子轉過來,正面對著那名士卒,盯著他,大聲喝道:“直娘賊,你他孃的抖什麼?”
千戶這一聲大喝,士卒卻抖得更兇了一些,不只他抖,旁邊計程車卒也有些抖了起來,像形成了連鎖反應一樣。
見此,千戶立時大怒,正要打人訓斥,旁邊一名士卒卻顫聲道:“千戶,清兵來了!”
神策中軍不是沒和清軍交過手,但那時主要是守城,並不是野戰,況且今年補充進來不少新卒,看見清騎有點肝顫也在情理之中。
千戶聽了,轉身回過頭來,急向南面望去,心中立時一震,只見南面的開擴地帶上,人馬攢動,旌旗翻飛,無數騎兵漫山遍野,層層疊疊,滾滾而來。
明軍陣前一陣騷動,千戶觀之,喉結一動,嚥下去一口唾沫,然後努力鎮定的對手下們說道:“弟兄們別怕,看看自己手中長槍,清軍要是敢衝陣,你們往地上一蹲,槍桿插在地上,槍頭對準清騎,保準連人帶馬,一起給他串上。”
千戶鼓舞一句,也不看看效果,說完便立刻轉身,去見郝搖旗。
不多時,郝搖旗身跨戰馬,在幾名部將的護衛下,飛馳出陣,拿起千里鏡,觀看清騎。
他一萬三千人把守住了河谷入口,兩側山頭還各派了一千弓手、銃手,雖說騎兵忌諱正面硬衝,但郝搖旗選的地形好,兩邊都是山,騎兵不能迂迴攻擊他的兩腰,連騎射襲擾也十分困難,阿濟格想要過去,除了正面把他衝破,還真沒別的法子。
這時,郝搖旗的千里鏡很快鎖定了清軍王旗大纛下的一員白甲將,他從圓形的視界中,只見那白甲將勒住戰馬,賓士的清軍便一起慢慢減速,戰馬從賓士到轉為漫步,最後見那白甲將,將手往後一揮,清軍騎兵立時戛然而止。
郝搖旗移動千里鏡,圓形的視界在清軍陣前很掃一遍,都是甲兵,秘密麻麻的一片,恐怕有兩萬人以上。
清軍騎兵靜靜的立在明軍大陣兩裡外,沒有發出聲響,並不像以前一樣先嚎叫一番。
也是,後路被斷,搶劫的東西丟了大半,誰他孃的還有心情和你嚎呢?不過這不嚎,大陣鴉雀無聲,反而給了明軍極大壓力,一股巨大的肅殺之氣,在清軍中蔓延,嚮明軍鋪天蓋地的壓來。
清軍陣中,阿濟格也再打量明陣,他看了一會兒,放下千里鏡,對身邊的清將說道:“襄陽郝搖旗的旗號,是神策中軍的兵馬,不是忠勇戴之藩。這說明,新野至少目前還沒落入明軍手中,否則他多來幾萬人,把這裡堵死,本王就插翅難飛了。”
“阿瑪,接下來怎麼打,讓我帶人去騷擾亂陣麼?”傅勒赫催馬上前一步,他一直得不到阿濟格的認可,這讓他十分希望能在阿濟格面前表現。
“沒了個時間!”阿濟格這次同樣沒有考慮次子的心思,他本來也不是個情感細膩的人,直接搖頭否決,傅勒赫只得低下頭去。
阿濟格接著說道:“新野情況不明,我們必須儘快擊破郝搖旗,如果平南王敗了,我們殺進白河,明軍兩頭一堵,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這個地形也沒辦法攻他兩腰,讓漢軍正紅旗準備硬衝,一個回合就要給本王擊穿明陣,然後一擁而過。”
滿清原是關外小族,人少兵少,這是缺點,但正是因為人少,所以更加害怕死人,為了能少死人,旗丁就特別注重灌備,這時明軍動不動就十多萬人,無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