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水師船隻,在海禁之後,噸位逐漸減少,明初的水師戰船,主力戰船為五千料左右,也就是兩千五百噸級以上,鄭和的寶船更是數萬料,有西方學者認為達到兩萬噸級,而到了明末,主力戰船則退化到不足千料,噸位不到四百噸級。
此時,西洋帆船中的主力戰艦,卻開始向千噸級邁進,王彥也看過一些關於西夷的奏本,但畢竟未曾親眼所見,所以不知道差距在哪裡。
漢人稱華夏為中國,又以中國為天下,漢地之外,則稱為胡、虜、狄、夷、戎、蠻,而之所以這樣蔑稱,自然是因為漢文化和文明的先進和強大,只有先進才有資格蔑視落後,王彥作為士大夫,對於自身的文化和文明,自然存著強大的自信,他雖然認可西夷的一些優點,也有意吸收,但他內心還是蔑視西夷,所以皺眉問道:“荷夷的戰船,比水師的戰船好多少?”
施琅一邊引著王彥,往營地而去,一邊說道:“國公,海戰之事,不過是以大船勝小船,以大銃勝小銃;以多船勝寡船,以多銃勝寡銃。荷夷之前與我大明也交過兩次手,之所以被大明擊敗,並非其船不堅,其器不利,蓋因為大明船多人眾,而荷夷人寡船少也。”
王彥點點頭,澎湖之役福建巡撫南居益以萬人打一千多荷夷,料羅灣鄭芝龍以一百五十艘戰艦,打荷夷及海盜船六十多艘,都是以多擊寡。
施琅繼續說道:“末將在福建時,曾在閩海見識過荷夷戰船,其船長二十餘丈、高數丈,兩層甲板,船旁各列大炮三十餘門,共計六十多門,炮可射四五里,漁船被擊中立馬粉碎。而我水師戰船,最大者長不過十三丈,寬四丈,配炮三十門,大小、火炮只有荷夷的一半,且夷船身窄體長,而福船體寬,不利於乘風破浪,速度也有所不及,因此如果緊緊靠廣東水師,末將以為勝算不大。”
王彥停下腳步,有些吃驚道:“差距有這麼大嗎?”
施琅說道:“可能比末將說的還要嚴重一些,大海之上,一直是鄭氏的天下,朝廷之前對於廣東水師並不重視。現在的水師,還是國公入粵之後,才進行組建,船隻多是從江南帶來的商船改造的戰船,水師的火炮,除了從澳門採購的一批之外,其他都是老炮,也不堪重用。”
談到這裡,又回到老問題上來了,歸根結底,還是南明沒錢,以朝廷的財政,保證了陸師的供給,就沒有餘財來發展水師。
廣東水師唯一的一次新增新炮、新船,還是王彥入楚之前,而這一年來,就再也沒有新增過一點新的家當。
想明白水師的難言之隱,王彥不禁嘆了口氣,“看來,朝廷決定開戰,是有點魯莽了。”
“國公,朝廷不是打算聯絡葡萄牙人,一起對抗荷夷嗎?”旁邊一直沒插上話的俞方棋,見王彥有些失望,連忙說道,與施琅的看法不同,他是極力主戰的。
王彥搖搖頭,“本督這次順道前往澳門,本來是想與葡萄牙商議對付荷夷之事,但聽施將軍的話,瞭解了廣東水師的實情,本督卻暫時不打算與葡萄牙聯合了。”
“這是為何?”
“昔宋金海上之盟,約定共同攻遼,金軍一路旗開得勝,而宋卻被遼國偏師擊敗,讓金人看到了宋軍的無能,遂至靖康之恥。”王彥看著俞方棋,解釋道:“在本督看來,葡萄牙與荷夷,都是一丘之貉,只是葡萄牙人比之荷夷要講規矩一點,所以朝廷才願意與葡萄牙貿易。這次朝廷有意聯合,是想與廣東水師為主,葡萄牙人為輔,但如果水師自身不行,到時候讓葡萄牙人瞧出笑話,卻有許多隱患。”
俞方棋聽了微微一愣,施琅卻抱拳道:“國公,其實廣東水師訓練已經到位,關鍵是船炮不精,末將聽聞鄭之龍之前曾仿製過何夷的三桅快船,無論大小,還是火炮配置與荷夷之船,都相差無幾。如果水師能有這種戰船,在配上精良的火炮,則不需要葡萄牙人,水師也能一戰。”
“哦?”王彥心裡一喜問道:“只要有這種戰船,施將軍就有把握?”
“回稟國公,荷夷萬里而來,在東海和南海的人並不多,主要是船快炮精。我大明人力,遠非荷夷可比,只要有同樣的戰船火炮,加上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幾倍而攻之,哪有打不贏的道理。”
王彥有些明白過來,快船就像海上的騎兵,而荷夷的船,不僅快而且火炮眾多,可以說集合了輕騎的速度和重騎的威力,想象王彥對騎兵的可望,他不難看出水師對荷夷戰船的垂涎欲滴。
一時間,王彥對鄭氏仿製的荷夷戰船,提起了濃厚的興趣。
其實明朝的船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