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六月,正是收穫的季節,曠野裡,金黃的稻穗,如海上的波浪,在風中此起彼伏。
長沙郊外,沿著湘江兩岸,大片的稻田裡,無數農人正在忙碌著收割水稻。
一條田埂上,王彥與堵胤錫等湖廣官員坐在地上歇息片刻後,又拿起鐮刀加入收割的大軍之中。
這時一個村婦,帶著幾個小童,抱著陶罐,從遠處走到田地邊,一老農連忙迎上,接過陶罐陶碗,而後對著忙碌的官員喊道:“諸位大人,過來歇一歇,喝碗茶水吧~”
王彥聞語,麻利點將割倒的稻子抱在一起,然後直起身來,對周的官員道:“大家都辛苦了,先歇息一下~”
官員都是文人,以勞作為恥,但王彥與堵胤錫佔據長沙以來,卻屢次帶著官員到鄉間視察,親身參與到勞作之中。
身為堂堂國公的王彥,同身為湖南巡撫的堵胤錫帶頭幫助百姓,其他的官員自然沒有站在一旁看戲的道理。
此時諸多文官一番勞作之下,自然有些吃不消,但心裡難免也會生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感慨。
王彥與官員齊齊從稻田出來,就在田間作下,那老農便讓婦人為諸位大官倒上茶水。
王彥一口飲盡,便笑著問道:“老丈,方才我見田中稻子顆粒飽滿,出子極多,以老丈的經驗,今年可算豐年?”
老丈聞語,連忙道:“這位大人好眼力,今年確實算得上是豐年,不過這都得感謝楚國公和堵撫臺,派大兵疏通了水渠,使的天旱的時候,農田能夠引水灌溉,發水的時候又能把水排出,這才有了今年的豐收。”
堵胤錫聞語笑道:“既然是豐年,那老丈一家今年的日子,可比往年好過一些呢?”
“好過~好過~”老農聽了忙道:“這也得感謝楚國公和堵撫臺,何督師在的時候,即便這般豐年,那也是吃不飽的,現在官府將何督師定下的賦稅改了回來,我們交了官糧,不僅家裡口糧足夠,還約有結餘了。”
堵胤錫聽完不禁與王彥相視一笑,顯然兩人心中都十分滿意,湖南的民生,能在他們的努力下得到恢復。
對於王彥而,兩個多月來,他手下人馬得到了休整,而這次夏糧大收,也意味著他手下兵馬能夠得到充足的糧草。
對於滿清而言,秋高馬肥是最佳的用兵季節,而對王彥來說,只要夏收完城,將禾苗再次種下之後,他便可以起大兵,攻打武昌了。
喝完茶水,王彥便再次領著眾人,下田勞作,而在這時,在湘水上,幾艘滿載物資的大船,卻在縴夫的拉扯下,吱吱呀呀的逆流而上。
船上裝的大多都是從安化一帶收來的茶葉,王彥命人將這些茶葉,逆湘水而上,運到衡陽,再用騾馬翻越南嶺,運到廣州再賣給西夷,則獲益可翻兩倍也。
堵胤錫看著舟船,搖搖晃晃的南去,心中一定感慨:“湖廣之地,若能安穩的讓我等經略兩載,則民力復甦,錢糧也足也。”
王彥亦點頭道:“宋高宗曾言,廣南市舶,利入甚厚,提舉官宜得人而久任。庶番商肯來,動得百十萬緡,皆寬民力也。今我朝之局勢,困頓於錢糧,當學宋法也。”
堵胤錫聞語,感嘆道:“三湘之地,物產豐富,國公將物資運往廣南,獲利之厚,遠勝騰蛟所加之田賦,此一舉不僅緩解民力,也使得官府獲利豐厚,實為良策也。”
“廣南市舶,最需之物資,乃是瓷器、茶葉、絲綢,但隨著北地和江南失陷,瓷器、絲綢的貿易銳減九成不止,廣南貿易量大副下跌,湖南之地,與廣南隔著南嶺,道路不便,瓷器之類不便運輸,但茶葉、絲綢的運輸卻稍微方便一些。”王彥對諸多官員道:“本督欲招募燒瓷的匠人,在廣南擇地開窯,燒製瓷器,而湖南之地,便種茶紡絲,還有鼓勵婦人刺繡,將湘繡發展起來,成為湖南與西夷通商的重要之物。堵撫臺與諸位以為如何?”
“善~”堵胤錫稱讚道:“國公之才,堪比管、伊也。”
王彥聞言,微微笑道:“既然撫臺贊同,那回去之後,便著手準備起來。來,大家割完這塊地,就回去歇息吧~”
當下王彥便低頭彎腰,麻利的收割起來,一旁早以割完的老農們,則慢慢聚集在稻田之外,看著官老爺們揮汗如雨,臉上都即新奇,心裡又是一陣感動。
傍晚時分,王彥一行才完成任務,而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在百姓熱切的目光下,跨上馬匹,往長沙城而去。
沿途的曠野上,到處都是收割後,挑著推著稻穗回打穀場的身影,一幅忙碌豐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