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讓陛下不安,自身不該反省嗎?”
中國製度、思想演進千年,總體而言,君權愈重,而臣權愈弱,自宋亡後,君臣共治的時代,便基本結束。
朱聿鍔的意思,就是王彥不夠自覺,既然讓皇帝和朱家人感到不安,就該自覺點,主動交權,淡出朝堂,但這種想法實則非常荒繆,但凡有能力的朝臣都可能成為皇帝眼中的威脅,若都因此自覺退出朝堂,那朝堂上還剩下什麼人?
這並不是解決君臣之爭的方法,而是該建立君權與臣權的制衡。
王彥聽到這話,卻冷冷道:“殿下之言,本相不敢苟同,我儒門十三經中,《尚書》《易經》《詩經》《周禮》《儀禮》《禮記》《論語》《孝經》《孟子》《爾雅》《春秋左傳》《春秋公羊傳》《春秋梁傳》中從未有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言,道是有“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之說。”
朱聿鍔聽了臉色大變,“孟子之說,以被太祖禁止,王相何敢提及?”
王彥這種思想,對於老朱家而言,無疑是危險的,朱聿鍔從中聽到了威脅之意,王彥彷彿再說,君臣之間各有義務,得相互尊重,關係才能維持,他進了人臣的義務,若皇帝不能進人君的義務,那他便沒有義務繼續忠於朱明。
這種思想到宋代都一直存在,許多思想都被後世斷章取義,就說三綱,宋人真德秀就有解釋,“君為臣綱,君正則臣亦正,人君者,必正身以統其臣。”並非是強調絕對服從,而是強調君主自身要正,對君主也是一種約束,
此外還有“君雖得以令臣,而不可違於理而妄作,臣雖所以共君,而不可貳於道而曲從”可見當時是主張“從道不從君”。
可惜這種思想斷代幾百年,皇權只強調臣對君的義務,而不提君對臣的義務,在朱聿鍔心中王彥的話語,就是**裸的反心。
這是王彥第一次在宗室面前,明確說出他的想法,但他知道朱聿鍔未必理解他的意思,畢竟皇室已經習慣高高在上,根本不認為對臣子還有什麼義務。
王彥沉聲說道:“太祖驅除韃奴,固然堪稱雄主,然本相認為孟子之說並無不妥。天下興亡,非一姓哀榮,本相立志蕩平建夷,是為天下,殿下欲除我,是為一姓,高下自判。今日便到此處,殿下想必也是乏了,便在這裡靜養些時日吧。”
怎麼處理朱聿鍔,對王彥而言是個大難題,他還得想想,還得看蘇觀生做什麼反應,他並不想陷入無休止的黨爭中,而無力抽身去辦正事。
此時王彥已經沒什麼話同朱聿鍔說,語畢便轉身離去。
第646章衡陽郡王
離開了正堂,天卻還未全亮,王彥便返回房間休息,等他醒來時,已經到了上午。
“現在什麼時辰?”王彥從床上坐起,一旁親衛已經打好了洗漱的熱水。
“相公,此刻已經巳時一刻。”侍衛將熱水端過來,邊走邊答道。
這回廣南幾日,他耗費的心力不比在戰場上少,而腦子用多後,整個人便難免睡不夠。王彥拿起熱毛巾,洗了手臉又用鹽水漱過口,才穿好鞋襪站起身來。
“卑職讓人去熱熱飯菜。”親衛又道。
王彥嗯了一聲,點點頭,而後按著有些迷糊的腦袋走到屋外,吩咐另一人取把刀來,就在院子裡耍了起來。
這剛渾身發熱,揮舞的帶勁,餘太初便按著戰刀急急忙忙的來到院中,邊走邊大聲喊道:“相公,卑職有事稟告!”
王彥只好將戰刀丟給親衛,拍了拍手,“什麼事情?”
“兩件事,一件壞事,一件大喜事,相公先聽哪件?”餘太初笑道。
見他的模樣,王彥大概能猜出是什麼大喜,但這壞事卻猜不出來,他邊往回走邊說道:“先說壞的。”
“回稟相公,壞的是黔國公沐天波剛送到朝廷的軍報,孫可望在雲南坐大,黔國公被趕出雲南了。”餘太初跟在王彥身後說道。
王彥聽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到了房裡自己到了杯茶,喝了個見底,思緒才清楚一些。
這時他有點不相信的問道,“沐天波被趕出雲南呢?”
“是的,孫可望、艾能奇打著助剿,為沐氏復仇的旗號進入雲南,黔國公覺得可以利用,便資助了一些兵馬和糧草,沒想到孫可望手下極為能打,又用了些計謀,居然佔據了昆明,俘虜了沙定州。黔國公聽了自然大喜,連忙讓孫可望將沙定州押到楚雄,但誰知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