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船隊已經駛入了沙洲與南岸間的水道,果不其然,炮臺上的清軍首先開炮。
炮臺上,帶著紅頂斗笠,穿著褂子的綠營兵人頭攢動,他們在並不寬敞的炮臺上跑動,顯得有些慌亂。
鎮守炮臺的清將孫有光,黑色的馬蹄袖官袍,光禿的頭頂上帶著碗帽,冒頂的花翎伸出老遠,他拿著千里鏡,向江面眺望,心頭有些緊張。
“火炮整備,給本將狠狠得打!”孫有光看見江面上,橫列的明軍戰船,放下千里鏡,回過頭來,猛然喝令道。
炮臺上的清兵將火藥裝好,又用杵干將火藥搗實,然後將鐵彈推入炮膛,幾個穿著奇裝異服,帶著高帽的紅毛夷還穿行其間,用手不斷的筆畫著。
忽然,炮臺上的清軍將領,將令旗一揮,舉著火炬的清兵,立刻將火把靠上引線,火苗立刻的閃爍著光芒,騰起一團白煙,猛然鑽入藥室。
“轟隆!”一聲巨響,炮身一退,黑色的鐵彈從炮口噴射而出,清軍炮臺上一下騰起近百躲白煙。
清軍的這批火炮,不少是從荷蘭人手中獲得,所以效能極好。
當初荷蘭人在大員的總督,派遣葵一為使者出使北京,意圖與滿清進行合作,但滿清並沒引起重視,只當是海外進貢的藩屬,匆匆給打發回來,但是這批荷蘭人,在南京卻得到了洪承疇的接見,並達成了不少合作與交易。
多爾袞本來不希望與這些荷蘭人接觸,但當時打通漕運要緊,他也就答應下來。
炮臺上,近百枚鐵彈呼嘯而來,轟鳴聲中,在江面濺起道道水柱。
一枚炮彈,砸中桅杆,數仗高的桅杆,咔嚓一聲斷裂,豎倒下來,砸向船頭,甲板上計程車卒一片慌亂。
最前一艘戰船,連中七八彈,船上狼藉一片,甲板上散滿了碎木,被擊傷計程車卒翻滾哀嚎。
滿大壯的座船受了火炮重點關照,但他卻站著船樓上不退,按著戰刀,咬牙發令,“炮手開炮還擊,水手不要管炮臺,繼續前進!”
一時間,明軍各船,側舷火炮,依次騰起一團白煙。
江面上頓時被硝煙籠罩,轟隆巨響下,船上的火炮,依次後退,甲板連連震動。
從天空俯瞰,炮臺上和江面的船隊,猛烈互射,團團硝煙升騰而起,飄上天空,慢慢消散,場面恢宏壯觀。
明軍船隊如一座座大山,在煙霧瀰漫中,繼續前行,而正在這時,清軍水師迎接上來,一通火炮猛烈的砸嚮明軍戰船。
“轟”的一串炮響,迎上來的清船,噴出一團白煙,一個黑色的鐵球帶著尖利的呼嘯從滿大壯的座船前方掠過,遠遠的落入左舷外的江面,“譁”一聲帶起大股的水花。
水師被兩面夾擊,船隻不斷被擊中,船上計程車卒難免有些驚慌,但在隆隆炮聲中,在煙霧縈繞下,滿大壯的身影站立在船樓上,紋絲不動。
長江南岸,劉順見水師已經與清軍水師迎上,使得清軍水師無法殺入沙洲炮臺與南岸間的水道,阻止他們登陸沙洲,頓時將戰刀把了出來。
“弟兄們,先下炮臺,再奪南京,我忠武鎮為國盡忠,打回揚州的時機便到了。”劉順舉刀怒吼,“登船,攻擊!”
忠貞、忠至是順軍的底子,忠義重建後,底子是太湖義軍和西軍一部,而忠勇、忠武則是老揚州的底子。
準備攻擊計程車卒士氣高昂,特別是些老揚州將官,奮力舉起兵器,吆喝士卒等船。
前面千餘人扛著長梯,首先登上小船,船伕和士卒們,奮力蕩槳,數百條小船,齊齊衝向沙洲。
這第一批士卒還沒衝上沙洲,第二批弓手、銃手,便緊跟著搖櫓衝鋒。
這是有進無退,一開始就付出全力。
“額真,明軍要搶灘了!”炮臺上,一員千總見江面上千舟齊發,忙向孫有光稟報道:“是不是調準跑位,進行轟擊!”
孫有光臉上一陣抽動,“紅衣大炮對小船作用不大,繼續轟擊明軍水師,打垮了明軍水師,咱們的船就能與炮臺夾擊登岸的明軍。”
紅衣大炮打大船還好打,打運動的小船,命中率太低。
孫有光,忙又交代一句,“把弓箭手,掉上來,不能讓明軍衝上炮臺!”
“喳!”
近百艘小船,如箭一般衝上沙洲,船一靠岸,上面計程車卒立刻跳了下來,抬起梯子向炮臺衝鋒。
五百多名士卒舉著藤牌扛著五十架攻城梯衝鋒在前,後面是一千五百刀盾手,緊隨其後,殺聲震天。
進攻計程車卒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