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絲皇家氣派。
這行宮,金堡沒少進,對於格局十分清楚,皇帝召見外臣,一般是在日常處理政事的勤政殿,但今天內侍帶他去的方向卻是御花園,他們走過一條長廊,穿過一間穿堂,又拐上一條甬道,便看見隆武帝負手立在花園中。
金堡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禮,“陛下!”
隆武帝聞聲,回頭見他,“南方的天氣與中原不同,這一要下雨,就悶的難受,愛卿隨朕走走。”
金堡聽了抬頭看天,湛藍湛藍,太陽剛躲入幾朵雪白的雲兒後面,並沒有要下雨的意思,怕不是天氣悶,而是皇帝心中悶了。
這時隆武帝語畢,便提步走上一條鵝石甬道,金堡見此趕緊跟上,始終慢上小半步,既不失了君臣禮節,也不讓皇帝轉身才能見他。
此時太陽正好從雲朵後面出來,照得花兒草兒假山怪石一片泛白,也照得人格外溫暖,君臣兩人便沿著甬道,閒庭信步。
“衛公啊,方才朝堂之事,你怎麼看,為何沒發表意見呢?”終於走在前面的隆武帝開口問道。
自從讖語事件後,王相與皇帝不和,基本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而這次關於封賞的事情,皇帝又做的如此明顯,下面的臣子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皇帝有意壓制王相,皇帝把金堡當做自己人,這話裡雖然沒說什麼,但字面下的意思卻是再責問他為什麼不站出來說幾句話。
金堡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有把柄捏在王彥手裡,而這一次袁彭年、嚴起恆、吳晉錫、王贊爵、何剛、曲從直等人幾乎全部跳出來裸打,直接亮明身份,就是王彥一黨,就是要為王彥掙爵,這明顯就是得到了王彥的暗示,楚黨對於王彥封爵是誓不罷休,他怎麼敢出來阻攔。
金堡聽了隆武的話,他在朝堂上可以不發聲,但現在卻躲不過去,“陛下,恕臣直言,這個王爵,還是隨了他們的心意為好。”
隆武帝聽了,停下步子,他心裡其實也十分清楚,反對封王的勢力中,無論是那些思想守舊的大臣,還是那些害怕王彥做大,侵吞他們地盤的西南小軍閥,都沒有實力與王彥對抗,而左懋第、蘇觀生等閣臣又不吱聲,擺明著兩邊都不得罪,真正阻止王彥封王就是他本人。
其實對於王彥,隆武帝內心十分複雜,之前大明一直靠著王彥支援,所以他十分倚重王彥,同時又害怕王彥做大,威脅朱家江山,但總體而言倚重多過害怕,君臣也還能夠相處融洽。
如今大明的局勢好轉,江西的金聲桓,福建的鄭成功,似乎都可以獨當一面,王彥對於明朝而言,不再那麼重要,他在隆武心中的位置,也就從大明支柱,逐漸變成了最大的威脅。
隆武自己也知道,這個王爵遲早要交出去,他之所以拖著目的,其實是為了打擊王彥在軍中的威性。這有功不賞,固然會使士卒與朝廷離心,但連個封賞都討不下來,也會使得將士對王彥不滿。
不過隆武帝也知道,這個拖延也得有一個度,眼下明智的做法是穩住王彥,而不是激怒他,否則他若像弘光時的四鎮一樣跋扈,說句“皇帝我輩所立”,完全撕破臉皮,不聽朝廷詔命,那對他的江山社稷絕對是慘重的打擊。
“愛卿以為朕做錯了嗎?”隆武帝側過身來,見金堡低頭垂手的站著。
金堡忙躬身行禮,“臣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有話直說,朕恕你無罪!”隆武直視著金堡。
皇帝這麼說金堡便不再遲疑,沉聲道:“臣以為,陛下操之過急了。”
“怎麼說?”隆武問道。
金堡嘆道:“王相兵強,勢力以成,陛下壓的太急,一旦反彈,後果不堪設想,不如以封號暫收人心,暗中培養勢力,不要過早樹敵。”
隆武點點頭,現在他勢力薄弱,與王彥失和,若王彥生了反心,他完全無力招架,行為確實不智,不過他之所以急著打壓王彥,也有他的苦衷,他已經過了半百,說句不好聽的,隨時都可能去見先帝,然而太子又那麼小,留下一個權臣在,要是篡了大明江山,那他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卿家之言有理。”隆武嘆了口氣,又開口道:“愛卿言朕操之過急,不知可有緩策教朕?”
金堡躬身一禮,他心裡以有一計,“正要稟報陛下,陛下可一面封王相為郡王,命其留守中樞,一面封高一功、戴之藩等人為公爵,命其等在外征戰,許以有功之日即封王爵。如此一來,王相在中樞不能立功,而諸多鎮將得了承諾,必然踴躍奉命,多立戰功,到時五忠五鎮全封為王,與王相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