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逐漸消耗一空,洪承疇便將鑄炮坊,從新建立起來。
鑄炮坊是去歲恢復,但真正擴大生產,還是在今歲多鐸戰敗之後。
此時鑄炮坊實際上包括冶煉和鑄造兩個工坊,得益於明朝留下的底子,現在是整個江南,甚至整個大清,最重要的兵器鑄造場所。
從去歲開始,洪承疇便透過八大皇商,從銅陵、江北購買了大量粗鐵、粗銅,又從淮北、浙江長興運來石炭,由工匠將粗鐵、粗銅冶煉成用來鑄炮造銃的精鐵。
這些精鐵、精銅再鑄造成為紅衣大炮、佛朗機小炮、鳥銃、刀劍、盔甲等物,但是隨著水道被明朝水師把持,銅陵過來的銅鐵,只能走陸路運輸,成本暴增,而且江南本就缺少石炭,只有長興一座石炭礦山,江北的銅鐵、石炭運不過來,江寧鑄炮坊的產量立刻暴減。
王彥在湖廣大募新卒,洪承疇也在江南招募綠營,可這兵器造不出來,募集在多的人手,又有什麼用?
鑄炮坊位於水西門旁,位置十分合理,船隻可以從長江進入秦淮河,再經過水門將銅鐵、石炭運入城中。
整個場所佔地百畝,洪承疇修繕了原來的倉舍、煉爐,並在四周修建了高高的圍牆,由一個千總的綠營兵巡邏守護,戒備十分森嚴。
洪承疇並沒有將接見紅毛夷的場所放在總督府,而是在鑄炮坊內。
明朝火器的裝備,最多時達到軍隊的六七成,洪承疇作為曾經的大明朝高官,對於火器的認識,自然不是山野間的滿州貴族能比。
京師裡的滿洲貴族,不知道紅毛夷是什麼東西,但作為大明曾經的高官,他對紅毛衣的瞭解雖然也不多,但至少知道紅夷的火器厲害,而這也是他接見紅毛夷的原因。
當然他這麼做,無疑超過了他的許可權,不過眼下江南情況並不樂觀,他只能先聊一聊,然後再寫摺子自辯了。
此時一聲“轟隆”的炮響突起,片刻之後,又是一炮“轟隆”。
洪承疇一身滿清大員的馬蹄官袍,頭頂帶著碗帽,紅頂子插著花翎,胸前一串大朝珠,神情嚴肅,身後站著一群滿清文武。
“射二里,能碎磚石頭。”幾聲炮響後,數名清軍騎馬奔出,一人翻身下馬,觀察落彈處,靶牆被砸的深深凹陷,揮舞旗幟,觀察計程車卒立刻大聲稟報道。
洪承疇聽後,神色不變,不多時,又聽見聲身旁士卒稟報道:“射三里,彈勢以竭,未能碎磚。”
從清廷收集的情報來看,特別是上半年時,王彥鄭成功東征泉、漳,其中使用的紅衣大炮,三里之外也能建功,已經恢復到當初徐光啟鑄炮時的水準,而清廷這邊的技術卻有所退化了。
洪承疇聽了稟告,臉色一寒,這已經是第四次試炮了。
此時他身後一名滿官立刻上前,發令道:“炮監杖三十,革職流放,工匠斬右手,勒令再鑄。”
“大人饒命啊~”試炮場上,炮監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名清兵立刻架著拖走,一眾工匠驚恐的拜倒一片。
洪承疇沒有多說話,這是滿清的行事手法,法度不嚴,怎麼以小臨大,他沒有心情觀刑,轉身離開試炮場,正好迎面遇到那名去迎紅夷的清官。
“總督大人,那群紅毛夷被卑職帶來了,是否帶進來?”
洪承疇急著鑄炮,自然是為了恢復江防,他需要足夠多的,射程遠的紅衣大炮,覆蓋江面,將明朝水師逼走,但有效射程只有兩裡的火炮,只能打到江心,根本不行。
他有一種直覺,或許火炮的問題,他能在這群紅夷身上找到辦法。
“帶他們進來!”洪承疇揮揮手,徑直走向鑄炮坊內的一間屋子。
第656章借款
沒有戰事的日子,一晃就過,十一月間,大明各地督撫大將,除了要害拉鋸之地,抗清第一線的大帥沒有回朝述職外,剩下的紛紛趕來廣京。
正好王彥為兒子王文道,女兒王文香,辦滿月酒,也藉著機會,再次將屬下親信齊聚一堂,增進情感,凝聚人心。
這天王彥高興,難免喝得大醉,等他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何枝枝走進臥室,看著他坐在床邊,按著腦袋,忙沏了杯清茶,遞給他,“殿下,醒了。”
王彥喝下去半杯,這才清醒一些,他抬頭看見何枝枝,以前在外征戰顧不上家人,如今在家中又有忙不完的事務,早出晚歸,他記得何枝枝以前大大咧咧,任性刁蠻,可現在卻越發得體起來。
王彥心中有一絲愧疚,便將何枝枝拉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