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時,銃兵自然不能一直在前,兩軍距離拉進,武衛左軍磐石營、登步營的刀盾手,很快越過銃兵,士卒奔跑中高舉盾牌,衝到了大軍之前,擋下清軍步陣射來的箭矢、鉛彈。
操著大刀、戰斧、長槍的明軍,踩著急促的鼓點,如牆而進,直逼清軍正面,巨大的威壓,令敵膽寒。
在遼闊的戰場上,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喊殺聲中,兩軍的距離飛速拉近,當進入百步距離時,在近戰部隊後,選鋒、常捷的弓手,再前進中,搭箭上弦,箭頭揚起,隨著一片弦響,密集的箭雨騰空而起,箭雨猶如一片黑雲,使得天上烈日為之一暗。
滿達海現在已經無兵可派,無法阻止三萬明軍貼身肉戰,在這種緊要關頭,他只能期望,一萬步陣能頂住衝擊,他急聲嘶喊,“中軍穩住,穩住,不要慌亂!”那聲聲呼喊中,已經難掩慌亂。
“轟”的一聲巨響,在南面兩軍撞在一起之後,三萬明軍終於撞上了清軍主陣,明軍刀盾手紛紛躍起,用盾牌和身體的力量,狠狠撞在清軍的盾牆之上。
原本用來對付騎兵的大槍方陣,這時在衝撞清軍步陣時,據然也顯現出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林的大槍撞上清軍,明軍拿住槍尾,近兩丈長的槍身,使得清軍的短刀長矛,都夠不著明軍槍兵,只能靠盾牌被動防禦,以及弓箭射殺。
一寸長,一寸強,不少明軍刀盾手見此,立刻把戰刀插回刀鞘,盾牌一丟,幾人合力抱住一杆大槍,推動著槍林,往清陣中突刺,刺穿了清軍盾牌,連後面的清兵也被穿成一串。
弓箭手也配合著,向槍兵突刺的方向,拋射箭雨,擾亂清軍陣形。
滿達海見了,眼看著大陣被撞得凹陷進去,連忙指揮著大喊:“弓箭手,射殺槍兵!”
這時他不禁焦急的掃視戰場,只能希望正紅旗能擺脫明軍騎兵,再次實行迂迴、截斷,扼制明軍的攻勢。
可他看向戰場,卻發現正紅旗被兩千騎兵,徹底纏住了,兩支騎兵在曠野上對沖,騎士如打棗兒般落下。
要說明軍騎兵並不是清騎對手,但正紅旗先前衝了一陣被明軍挫敗,再加上炎熱的天氣,正紅旗已經疲憊不堪,幾乎每一個人都粗重地喘息著,這種情況下,八旗騎兵的戰力恐怕得打一個大大的折扣。
此時,滿達海見正紅騎在對沖之中,保持著微弱的優勢,等他們擊敗明騎,恐怕滿達海的步陣已經被金聲桓殺穿了。
清軍中軍,眾將見步陣擋不住金聲桓,眼看著要殺到大纛下,一人連忙提醒道:“貝勒爺,趕快調漢軍鑲紅旗回援。”
西面戰場上,四千鑲紅旗與一萬綠營兵,圍著結為圓陣的孫守法、王得仁攻打,這是清軍唯一佔據優勢的一面。
滿達海聽了,猛然回頭,這種緊要關頭,也不管是不是拆東牆補西牆,當即照辦,嘶聲吼道:“傳令鑲紅旗撤回來,截斷金聲桓。”
在西面戰場上圍著明軍圓陣,拋射襲擾,馬兒都快跑死,也沒尋得戰機撞破圓陣的漢八旗,聽了命令,在南方和東方兩個方向都失利的情況下,擔起了力挽狂瀾的大任。
他們一得到軍令,立即撤退,奔向東面,但就在這時,明軍圓陣中,忽然開了一個小口,憋了一肚子火氣的王得仁,立刻領著歇了許久的一千騎兵衝出,緊追而來。
被壓著打了半天的西面明軍,沒了騎兵威脅,緊跟著變陣,圓陣從騎兵衝出的缺口斷開,化為長蛇陣,首尾反捲過來,頓時變守為攻,意圖將攻陣的一萬綠營反包起來。
滿達海看見這一幕,臉色鐵青,但只要能先擋住金聲桓,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只是鑲紅騎還沒撤回來,南面的綠營兵卻再次兵敗如山倒,剛頂上不久的五千綠營,居然又被泥腿子們趕了回來,正如退潮一般向主陣潰退過來。
四萬打出氣勢的義軍,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五千綠營兵在數倍於幾的人馬圍毆下,根本堅持不住。
這一下,可就讓滿達海目瞪口呆了,有這樣的流民嗎?不是該幾千精銳,攆著十多萬流民走嗎?蠻子的流民都這麼強,那大清還打什麼打,只怕要滾回關外摸鳥蛋了。
“頂住,給老子頂住!”滿達海在馬背上暴跳如雷,但驚恐、不安、乃至絕望的情緒,已經在陣中蔓延,一旦敵兵撞上主陣側面,大軍便全完了。
此時鑲紅旗還在回趕,清軍側翼完全暴露,滿達海心裡雖急,卻沒有一點辦法,他手頭早就沒了底牌。
而就在這時,南面泥腿子已經趕著敗軍,接近清陣,當先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