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是詭異的。
羅父沒出現,陳郢傑可以料想得到,但是原本急於認女的沈氏夫婦在見著唯唯時,居然冷淡地像對待陌生人,這是怎麼回事?
唯唯是那麼敏感的一個女孩,她不可能沒有察覺的。陳郢傑擔心地望著她,深怕她會因為沈氏夫妻的冷淡而受到傷害,卻心驚地發現她眼中一片死寂。
“唯唯?”他試探地小聲叫著,因為全部心神放在她身上,沒有發覺沈氏夫婦的眼裡有著和他同樣的擔心。
夢唯恍若未聞,張著一雙空茫的大眼直視著前方。
“唯唯?”陳郢傑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這麼近的距離,她的眼神居然沒有半點焦距!陳郢傑慌了,搖晃著她,“唯唯,看著我!”
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夢唯茫然的眼總算有了焦距,看見陳郢傑關心的臉,一直強裝的堅強突然潰堤,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串串掉落下來,“陳郢傑,我爹地不要我了。”
“不會的,伯父那麼愛你,怎麼會不要你呢?”怎麼回事?唯唯像受到莫大的打擊,是羅伯父說了什麼嗎?
“我爹地恨我,因為我害死了我媽咪。”
“你媽咪不是你害死的。”陳郢傑蹙眉。
“是我!是我害死我媽的!”夢唯歇斯底理地哭喊著。
“不是的,我已經問過沈叔了,他說當年他們生的是三胞胎,其中一個女孩夭折了。你媽咪不一定是為了生你才難產的。”陳郢傑望了一眼沉默的沈氏夫婦,有所保留地說。
“爹地恨我,因為我,所以他才會來不及救媽咪,不只是我,還有至剛和柔柔,他恨我們,為了救我們,他才會來不及救媽咪。我該怎麼辦?爹地恨我。”夢唯心神恍惚地說。
“唯唯,你別這樣,伯父不可能會恨你的。”
“不,爹地真的好恨我,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他恨我,他不要我了。”夢唯喃喃哭訴。
“唯唯,你別這樣!”陳郢傑搖著她,她的恍惚教人無法不擔心,“就算你爹地真的不要你,你還有我啊!”
“爹地不要我了,他不肯理我,一個人躲在書房,我怎麼叫他,他都不理我。爹地真的不要我了!”夢唯繼續失神地低喃。
“唯唯!”陳郢傑心疼地攬住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好累!”夢唯在他胸口低喃,一直強撐著的神志在溫暖的懷裡逐漸渙散。
“唯唯?”陳郢傑緊張地想喚醒她,她看來像會就此一覺不醒。
“不要吵她,讓她睡吧!”沈父的手拍著泣不成聲的妻子安撫著,忍不住鼻酸地說。
陳郢傑的怨怪在看到他們的傷心後,化為不解,憑為什麼不認她?“如果他們肯說些什麼,唯唯在羅父那裡受的打擊或許能緩和些。
“我們……”沈父開口想解釋什麼,又茫然地住了口,因為心裡明明知道相剋的想法是迷信且無稽的,但柔柔因為這個女兒的出現而生命垂危卻是事實。他們只能寧可信其有呀!
人家說骨肉連心,看她傷心,他們心裡又何嘗好受?但是他們又怎能拿柔柔的生命來當破除迷信的試驗?萬一相剋論是真有其事呢?不!他們不要冒這種風險,在確定柔柔沒事之前,他們不能認這個女兒。
“爸、媽、阿杰,你們在幹嗎?為什麼全待在大門口?”剛結束練球,回家洗過澡才過來醫院準備換班的至剛遠遠地就看見家人圍在門口,加快腳步跑過來,看見倚在陳郢傑身上閉著眼睛的夢唯,奇怪地問:“柔柔怎麼了?要出院嗎?明天不是要開刀了嗎?還是柔柔改變主意不願意動手術了?”
“她不是柔柔。”陳郢傑告訴他。
“嘿!我差點忘了呢!她還蠻守信用的嘛!”至剛敲了下自己的頭道,為了女籃部的缺額搞得焦頭爛額的,還真忘了拜託羅夢唯來看柔柔的事了呢!
“爸、媽,怎麼樣?有沒有嚇一跳呀?出去跟人家說羅夢唯、我和柔柔是三胞胎,保證沒有人會懷疑吧?”完全搞不清狀況的至剛跟平時一樣神經大條地沒注意到氣氛不對,還有心情開玩笑。
“至剛!”沈父大聲叫。
“爸,你別擔心啦!媽那麼相信你,不會懷疑羅夢唯是你在外頭跟人偷生的啦!”至剛口無遮攔地繼續開著自認無傷大雅的玩笑。
“閉嘴!”沈父臉色難看地斥喝。
“我……”至剛被斥喝得有點莫名其妙,想說什麼時,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倚在父親身上哭得傷心欲絕的母親了,“媽,你怎麼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