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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陋的小院破屋,簡單的靈堂。
由於等候張展虹回家奔喪,雖說頭七已過,靈柩仍未出葬。
院外門口,擠了一堆想看張教頭〃那個出遠門的孽子〃的村民,關上了門,靈堂裡倒是隻有村長孤伶伶 的一個。
村長是個六十開外的老翁,此番張栩的喪事,全由他一人操辦,就連守靈都得靠他親力親為。
至於張家嘛,家徒四壁自是無需贅述,唯一吸引張展虹注目的,乃是客廳中央的那口薄板棺木。
村長迎上前說:〃你是……黑子呀,快,快來替你爹燒炷香。〃
張展虹撲倒在棺木上,嚎啕大哭。
村長嘆了口氣,只得幫他拿了香來,說:〃人死不能復生,你呀,就別哭啦。嗯,起來上香吧,告訴你 爹,你回家啦。〃
張展虹仍是哭了一陣,方才起立,端了香好生拜了幾拜,還磕了頭,接著繼續哭去。
…… 落雨了。
雨水淋散了擠在張家門外、等著看熱鬧的人們。
張家內外回覆到先前的死寂,唯有窗外的雨聲淅瀝可聞。
昏暗的燈下,張展虹癱坐椅中,失魂落魄。
老村長出門復還,手裡端著一隻盤,盤中有水有飯,還有一碗粉蒸肉。
他將食物擱在張展虹面前的几上:〃吃吧,黑子,你還沒吃晚飯吧。〃
張展虹哪裡吃得下?倒因流了不少淚,渴了,一口啜幹了那碗水。
村長嘆道:〃你爹是得了胃疾死的,有一整年了喲,也沒給治好,愈拖愈嚴重,後來病入膏肓,可就… …〃 張展虹緩緩抬起雙眼,看著村長,問:〃我爹他……死得難過嗎?〃 村長一愣,面有難色地支吾答說:〃還好,還好……〃尋思複道:〃你爹臨終前兩晚,正好有個朋友來 找,姓徐,是他陪你爹走完最後一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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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兵神(7)
〃徐?〃張展虹腦袋裡轉了好幾轉,硬是轉不出一個徐姓熟人,索性問道:〃那位徐大爺是哪裡人?叫 什麼名字?〃 村長搔了搔頭說:〃這,我也沒多問,那個節骨眼上,不是攀談的好時機嘛。〃忽指著几上的食物,〃 吃嘛吃嘛,多少吃一點。〃
張展虹為了教村長繼續解疑,只得勉強舉起筷子,夾了一塊粉蒸肉吃,旋問:〃那您看,徐大爺跟我爹 很熟嗎?長什麼模樣?〃 許是沒見著父親最後一面,張展虹有愧於心,而那位神秘的徐大爺,頓時成了他自贖的物件,使得他一 問再問。
村長思索著回答:〃徐先生跟你爹算熟吧,起碼看起來像,至於他的模樣嘛,過兩天同他見了面,你不 就曉得嘍?〃 張展虹愣問:〃他還會來?〃 村長說:〃會呀,人家本來想替你爹出殯的。我先岔個話喔,這段日子許多費錢的事,都是他做主的, 這個人很夠意思啊,不是你爹堅持,他還想僱人從福州運來一口柳木棺哩。〃說著說著,目光移向廳中 那口薄板棺木。
張展虹循著看去,悲從中來,淚水又快決堤了,暗自忍住。
村長續說:〃我剛說到哪啦?對了,徐先生本想替你爹出殯的,我同他說,好歹先捎個信,通知你趕回 來比較好,他才擱下了,說既然如此,那他先去辦件事,過兩天再回來參加葬禮。〃
張展虹若有所思地問:〃信是您給寫的?〃 村長搖了搖頭:〃老頭兒我又不識字,怎寫,還不是徐先生提的筆。〃
張展虹又問:〃那又是託誰送的?〃 村長展了展眉:〃你還記得住下村的那個顧老師吧?跟你往生的爹一樣,都是教人練劍的。碰巧他來啦 ,還好,他說知道你人在哪,我就託了給他。〃回問:〃你是收了他送的信,才曉得要回家的吧?〃張 展虹釋了疑也就釋了懷,明白顧天南並沒說謊。
…… 接下來的夜晚,他泡在自己不時湧出的淚水與屋裡滲漏如縷的雨水中,輾轉難眠。
未做捶床搗枕之舉,只恨身邊沒酒,他坐起身子,任憑思緒亂轉。
醒來的時候,人已滾到了床裡,日頭也照進了屋內。雨,早停了。
張展虹下床踱到屋外如廁、梳洗,佇立井邊,顧盼四周,村民們全都下田忙碌去了,了無人跡。唯一的 活物只是腳邊的雞犬。
回到屋裡,他為父親上了炷香,然後,發呆痴坐,驀地瞥見什麼,走近端詳。
那是掛在牆角的一把鐵劍。
張栩的這把鐵劍,柄、鞘古樸,頗帶風雅。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