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雲居雁擔心的不是賣酒的事,而是紫砂壺的鋪子。雖說女子的嫁妝可以自由支配,與夫家無關,但她畢竟已經成親了,她不想瞞著沈君昊,可若是讓他知道,她想花大價錢給孃家買店鋪,還要幫著做紫砂壺的生意,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早前她不僅僅想買鋪子,她甚至想過退一半的嫁妝給母親。對許氏來說,她是女兒,許氏肚子裡的那個也是她的孩子。不過既然父親對她說,家裡的事一切都有他,她覺得自己這麼做並不妥當。可是讓她什麼都不做,她又覺得對不起母親和未來的弟妹。
雲居雁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在晚飯過後與沈君昊開誠佈公談一談。
沈君昊剛得知她也是一整天都忙著,頗有些心疼地說:“事情永遠是做不完的,你不用趕在一時的。”
“我知道。”雲居雁說著把茶杯放在了他面前,“其實我有一件事與你商議……是兩件事。”
沈君昊見她表情嚴肅,不由地緊張,問道:“怎麼了?”
“一件事,你上次帶我去看的那個院子,我想賣酒。”
“我還以為什麼事。你想讓我幫你弄一個酒牌?”
“酒牌!我把這事給忘了。”雲居雁懊惱地低呼。
沈君昊輕笑,忽然想到了東跨院的那些酒桶。“你不要告訴我,你想賣東跨院那些。”那些酒又酸又澀,根本不可能有人去買。
“當然不是!”雲居雁急忙搖頭。那些酒是她用壽安寺的葡萄親手釀造的,多少銀子不賣。不過那些酒確實不好喝。她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不是就行了。”沈君昊一邊說,一邊攬著她坐下,又問:“你怎麼突然想到賣酒?想賣什麼酒?找到貨源了嗎?有掌櫃的人選了嗎?需要我找人幫你打理嗎?”
雲居雁搖頭,再搖頭。她隱約覺得,沈君昊帶她去那個宅院,基本就等於送她一個玩具哄她開心。他並不期望她能做成什麼生意。“我能把這件事做好的。”她揚聲宣佈。
看著她眼中的堅定,沈君昊怔了一下,又道:“不要怪我沒提醒你,有些酒就算是有酒牌也不能賣的。”他看了一天的賬冊,看得頭昏腦脹,可對著她,他的心情一下子明亮了,忍不住用調侃的語氣說:“至於東跨院那些酒……”
“那些酒怎麼了?就算再難喝,我也會把它們喝完的!”雲居雁的語氣頗有賭氣意味。那些葡萄是她用親手抄寫的經書換來的,釀酒的時候,她想的都是他,而他居然還嫌棄。她別過頭不願去看他。
“我又沒說它們怎麼樣。”沈君昊說著想起了她酒醉的模樣。他認為她不記得那天的事,但是他記得每一個細節,特別是她酡紅的雙頰,迷濛的眼神。
雲居雁同樣想起了那天晚上。她不記得自己喝醉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她記得他凝視她,然後親吻她。那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纏綿的深吻——
她的臉頰一下子燒得厲害。她急忙逃開,走到窗邊背對著他說:“反正賣酒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做好的。另外一件事,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再買一個鋪子。”
“為什麼?”沈君昊詫異。其實他一直以為她會把之前的那個鋪子拿來做紫砂壺的生意,結果她卻突然說她要賣酒。
雲居雁頓了一下,稍稍組織語言,回頭看著他說:“其實我找你商議的主要就是這件事。你應該已經猜到,母親把她的一切都給了我,可是她現在懷了身孕,我或許會有一個妹妹,或者弟弟。我不想心裡不安,所以我想做一點事。”
“你覺得我會反對?”
“不,我知道你不會反對,但是我不希望你在心裡存著疙瘩,覺得我一心只顧著孃家。我希望你能理解,你是我相公,但他們也是我的父母……”
“所以你是在說,你連我心裡怎麼想的也要管著?”沈君昊嘴上埋怨,心中卻是高興的。她雖然沒說過她喜歡他,但是她的舉動讓他覺得她確實把他放在心裡了。
她向他解釋,也說明了她開始把他當成丈夫。他相信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走向她。
雲居雁吃不准他的態度。她只能搖頭道:“我當然不能管你怎麼想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不高興。”
“難道你覺得我會因為這麼點事不高興?”沈君昊在她面前站定,低頭看她。
雲居雁被他看得緊張,撇過頭說:“誰知道呢!早上的時候,有人起個床還鬧脾氣,自說自話就把我給自己下的面都吃光了。”
“你還說!”沈君昊鬱結。“你昨晚答應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