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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夠挨她罵的人,心裡非但不會覺得難受,反而會覺得很光榮。她若對一個人客客氣氣的,那人反而會覺得全身不舒服。

這道理沈太君一向很明白.

無論對什麼事,她都很明白。她聽得夠多、看得夠多,經歷過的事也夠多了。現在她的耳朵雖已有點聾,但只要是她想聽的話,別人聲音無論說得多麼小,她還是能將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若是她不想聽的話,她就一個字也聽不到了。

現在她的眼睛雖也不如以前那麼明亮敏銳,也許已看不清別人的臉,但每個人的心她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丫頭們將她扶出來的時候,她正在吃著一粒蜜棗,吃得津律有昧,像是已將全副精神都放在這粒棗子上。

方才那句話就好像根本不是她說的。

但厲剛、楊開泰都已紅著臉,垂下了頭,偏過半個身子,悄悄將剛捲起的衣袖又放了下來。

滿屋子的人都在恭恭敬敬地行禮。

沈太君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徐青藤,你帽子上這粒珍珠可真不錯啊!但你將它釘在帽子上,豈非太可惜了嗎?你為什麼不將它接在鼻子上呢?也好讓別人看得更清楚些。”

徐青藤的臉紅了,什麼話也不敢說。

沈太君笑眯眯地瞧著柳色青,又道:“幾年不見,你劍法想必又精進了吧?天下大概已沒有人能比得上你了吧?其實你外號應該叫做‘天下第一劍’才對,至少你身上掛的這把劍比別人的漂亮得多。”

柳色青的臉也紅了,他的手本來一直握著劍柄,像是生怕別人看不到,現在卻趕快偷偷的將劍藏到背後。

他們的臉雖紅,卻並沒有覺得絲毫難為情,因為能挨沈太君的罵,並不是件丟人的事。

沒有捱罵的人,看來反倒有些悵依然若有所失。

楊開泰垂著頭,訥訥道:“小侄方才一時無禮,還求太夫人恕罪。”

沈太君用手扶著耳朵,道:“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呀!”

楊開泰臉又紅了,道:“小——小侄方才無——無禮——”

沈太君笑了道:“哦——原來你是說沒有帶禮物來呀!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知道你是個小氣鬼,連自己都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怎麼會送禮給別人?”

楊開泰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厲剛忍不住說:“晚輩方才也並未想和楊兄打架,只不過這兩個人。。。。”

沈太君道:“什麼,你說這兩人想打架?”

她笑眯眯地瞧了瞧風四娘和蕭十一郎,搖頭道:“不會的。這兩個人看來都是好孩子,怎麼會在我這裡打架?只有那種沒規矩的野孩子才會在這裡吹鬍子、瞪眼睛,你說是嗎?”

厲剛楞了半響,終於還是垂首道:“太夫人說的是。”

風四娘越看越有趣,覺得這位老太婆實在有趣極了,她只希望自己到七八十歲的時候,也能像這老太婆一樣有趣。

沈太君笑道:“這地方本來客人還不少,可是自從璧君出了嫁之後,就已有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我這才明白,原來那些人並不是來看成這老太婆的!但今天你們若也想來看看我們那位大美人兒,只怕就難免要失望。”

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道:‘我們那位大丫頭今天可不能見客,她有病。”

楊開泰脫口道:“有病?什麼病?”

沈太君笑道:“傻孩子,你著急什麼?她若真的有病,我還會這麼開心?”

她擠了擠眼睛,故意壓低聲音,道:“告訴你,她不是有病,是有喜,但你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免得那丫頭又怪我老婆子多嘴。”

滿屋子的人立刻又站了起來,只聽“恭喜”之聲不絕於耳,楊開泰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來。

風四娘瞪了他一眼,悄悄道:“你開心什麼?孩子又不是你的。”

楊開泰的嘴立刻合了起來,連笑都不敢笑了。像他這麼聽話的男人,倒也的確少見得很。

蕭十一郎不禁在暗中嘆了口氣,因為他很明白一個男人是絕不能太聽女人話的!男人若是太聽一個女人的話,那女人反會覺得他沒出息。

蕭十一郎無論和多少人在一起,都好像是孤孤單單的,因為他永遠是個“局外人”,永遠不能分享別人的歡樂。

他永遠最冷靜,所以他第一個看到了連城璧。

他並不認得連城璧,也從未見過連城璧!可是他知道,現在從外面走進來的這個人就是連城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