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和瞎子難道已被躲在黑暗中的鬼魂妖魔吞噬?
蕭十一郎閉起眼睛,深深呼吸,再張開來,已可隱約辨出石佛的面目。
他本就有的發亮的眼睛,也可以看見很多別人看不見的事。
巨大的石佛好像也在頭上面看著他,低首垂眉,神情肅然,也不知是在為他的冒瀆而嗔怒,還是在為他的遭遇而悲——你若當真有靈為什麼不指點他一條明路?卻只有呆子般坐在這裡,任憑世人在你眼下為非作惡?
——世上豈非正有很多人都像這尊石佛一樣,總是在袖手旁觀,裝聾作啞。
蕭十一郎看著他,冷笑道:“看來你也只不過是塊頑石而已,憑什麼要我尊敬你。”
石佛還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她已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從來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破壞了她的安寧。
蕭十一郎又握緊了刀,“這世上每個人的生命中都充滿了災禍和不幸,每個人都難免受苦受難,你為什麼要例外?”
他心裡忽然覺得有種不可遏制的悲憤,忍不住又拔出了他的刀。
他要用他的刀來砍盡大下的不幸。
刀光一閃,火星四濺,這一刀正砍在石佛寬大的胸膛上。
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輕微的呻吟。
地道里沒有別的人,呻吟聲難道是這石佛發出來的?
難道這塊裝聾作啞的頑石,終千也同樣能感覺別人的痛苦?
蕭十一郎拔起了他的刀,掌心已有了冷汗。
刀鋒入石,拔出來就有了條裂痕。
蕭十一郎一刀出手,無論砍在什麼地方,都同樣會留下致命的傷口。
這傷口裡流出來的卻不是血,而是淡淡的金光。
又是一聲呻吟。
呻吟聲也正是從這傷口裡傳出來的。
蕭十一郎眼睛裡立刻也發出了光,再次揮刀,不停地揮刀。
碎石四下飛濺,光越來越亮了,照在石佛冷漠嚴肅的臉上,這張臉彷彿也忽然有了表情,看來就彷彿是在微笑。
她的胸膛雖然已碎裂,但卻終於為蕭十一郎指點出一條明路。
她犧牲了自己,卻照亮了別人,所以她本來縱然只不過是塊頑石,現在也已變成了仙佛。
閃動的燈光在黑暗中看來,就像是黃金殿輝煌。
這輝煌的金光正是從石佛碎裂的胸瞠中發出來的,有燈的地方,就一定有人。
是什麼人?
蕭十一郎鑽了進去,進入了這墳墓卞的墳墓,地獄中的地獄。
燈在石壁上,人在金燈下。
燈光溫暖柔和,人卻已冰冷僵硬。
那瞎子的屍體蟋曲著,彷彿小了些,一柄銀刀刺在他心中,刀鋒已被他自己撥出來,還在流著血。
他的血也是鮮紅的。
鬆開他的手指,拿起銀刀,鮮血就在他掌心,慢慢地從掌紋間流過,流出了一個鮮紅的“天”字。
無之驕子,受命於天。
這瞎子果然就是逍遇侯哥舒夭。
他沒有死在殺人崖下的萬丈絕谷中,卻死在這陰暗的秘谷裡。
他的另一隻手,還緊紫握住黑衣人的手。
黑衣人的手也已僵硬,臉上的面具,卻還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揭起這面具,就可以看見一張蒼白美麗的臉,一雙凸出的眼睛彷彿還在凝視著蕭十一郎,眼睛裡帶著種誰也無法瞭解的表情,也不知是憤怒?是恐懼?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