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你名下有五處房產。其中三處民用住宅,還有兩處商鋪。總市場價值逾千萬。根據你的職務工資,即使不吃不喝,起碼要二十年才能買到一套小公寓。為什麼你卻可以購置這麼多的房產?”
“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基層警員工資有多低了吧,要二十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套蝸居。”秦煬輕笑。“是,這些房子都不是我買的。都是我媽給我的。”
“那你名下那些股票基金呢?”秦煬名下還有眾多股票基金,市值達五百萬。
“也都是我媽轉給我的。”老實說,要不是這些人給他清算,秦煬還真不知道自己名下那些東西具體值多少錢。金融投資他也不懂,都是有職業的理財師在打理,他只管看每年的分紅收益。
其實秦煬的日常開銷都來自他的正職工資和秦芸樓的收入,但是秦芸樓的營業執照登記的仍是秦芸,日常管理是王彬,反而沒有給秦煬的調查造成多大麻煩。
“我們需要跟你母親確認。請你提供一下你母親的具體聯絡方式。”
“這還有什麼好確認的,資產轉讓的檔案我這都有。你們要看,我現在就能回家拿給你們看。”秦煬真的煩了。這些人像抄家似的把他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然後還要去煩擾他的母親。他可不想讓他媽媽知道他遭遇了麻煩。何況還是這種無妄之災。
“秦煬同志,這是程式,請你配合!”紀委的人厲聲說道。
秦煬真想給那尖嘴猴腮的人一拳。雖說他既然受了舉報就應該積極配合調查,可是面對這些枉顧人格尊嚴的粗暴執法方式真的讓他從內心憎惡。他刑偵學科班出身。在刑事司法領域,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則叫無罪推定原則。這是現代法治國家刑事司法通行的一項重要原則,是國際公約確認和保護的基本人權。其實這條原則在這種紀檢調查中也應適用,但是這些紀委的人明顯一開始就先入為主的認為他有受賄之實,然後要求他舉證自己沒有受賄,否則就認定有受賄。這種粗鄙野蠻的有罪推定方式簡直讓他忍無可忍。
見秦煬臉色難看,似乎又要發飆。督察趕緊出來打圓場。畢竟督察和秦煬一個單位的。秦煬是什麼人他還是大概有把握的。“要不今天就先了解到這?有了進一步的訊息再說?”
秦煬站起身,隨手抽了張白紙刷刷寫下秦芸在加拿大的電話,用力拍在調查組人員面前,然後摔門而去。那一掌力道之大震得彷彿那會議室的漆木桌都要裂開。調查組的人臉都綠了。
從警局出來,心裡煩躁得想嘶吼。這些天,因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他和旻宇都很消沉。自從那天從林父辦公室出來後,旻宇就沒有再提照片的事。甚至一聲罵孃的話都沒有,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憤怒,更不代表他沒有受到傷害。現在每天晚上睡覺,他總是先把燈關了才肯上床。睡衣穿得整整齊齊,窗簾總是拉得嚴嚴實實的,一絲光線都不透,伸手都見不著五指。秦煬從後面抱著他,他一整夜一動不動,像一個失去保護的孩子。
秦煬上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問他去哪,他想了大半天報了旻宇上班的醫院。到了醫院,又不知道幹嘛。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他不想去打擾他,就乾脆坐在住院樓下的草坪邊發呆。在醫院裡,見到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奇怪。被病痛折磨得失去所有神采的人們,或坐在輪椅上,或由家屬扶著坐在石凳上,或靠著牆,就這樣呆愣愣的望著昏暗的天,回憶自己或輝煌,或慘淡的前半生。
身體上的傷痛和精神的傷痛哪個更能摧毀一個人?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被身體的病痛奪去生命,也有身體健全的人因為無法承受的心靈之痛選擇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同樣,也有很多遭遇痛苦的人選擇不畏艱難頑強的活著。
秦煬仰頭靠在長椅的椅背上,望著混濁的天空。掏出手機給旻宇打電話。很意外,電話竟很快就接了。
“今天不忙嗎?”秦煬問道。平時上班時間旻宇很少有空接私人電話。
“忙啊,在吃飯。”
秦煬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下午五點。這到底是吃的午飯還是晚飯啊!“怎麼有空吃起下午茶了?”他臉上微微一笑,心裡卻很心疼,旻宇今天肯定又是忙得沒空吃午飯。
“打我電話什麼事?”旻宇沒空跟他說廢話。
“沒事,我來接你下班。”
“現在離下班遠著呢。”
“我知道,你忙你的。我在草坪這等你。”秦煬笑道。
“草坪?你已經到樓下了?”旻宇放下筷子,這秦煬搞什麼鬼。這個時間跑這來就為了等他下班。警隊有這麼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