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天光放亮,夜霧全消,四周草木蔥蔥,又是一日天清氣朗。楊珞走了一夜路,只為心中有個信念支撐著的緣故,卻也不覺得如何疲累。又行得數里,楊珞尋得一處茶寮小憩,一面用些乾糧,一面忖道:“蕭紫雨的聽雨軒就在前面,沈辛必定在此處落腳,就算她不在,也要把蕭紫雨拿來問個明白。”正思量之間,忽見一人快步奔來,此人二十歲上下,一襲白衣,頭戴文士冠,手握長劍,揹負一個長條形的包袱,面容俊美,顧盼間神色甚為機警。他進入茶寮方才坐定,忽聽得路旁草叢中一聲呼哨,周圍眨眼間已現出十幾條人影來。
那白衣人顯然有些吃驚,自語道:“來得好快。”握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但猶坐著,紋絲不動。
茶寮的夥計嚇得牙關發抖,結結巴巴地道:“各……各位大爺,什……什麼事啊?”
當先那人神色甚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道:“小哥,沒事,借你的地方用用,這點銀子當是補償,還請小哥避得遠些。”
那夥計戰戰兢兢地道:“哦……哦。”伸手接過銀子,飛也似地跑去了。
那白衣人見狀嘿嘿冷笑,道:“明明是一夥毫無廉恥的強盜,偏要假惺惺地裝好人。”
那人卻不生氣,轉而向楊珞道:“這位公子,也請避開了去吧。”
楊珞此時對江湖上的仇殺根本漠不關心,當即答應一聲,收拾東西,避在一旁。
那人見他並不走遠,眼中略現驚奇之色,但仍轉頭對那白衣少年道:“吾等也不想為難公子,只要公子把東西交出來,在下保證你毫髮無傷。”
白衣少年哈哈大笑,道:“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劫人財物,只可惜在下身上銀兩不多,只怕不夠各位分的。”
那人淡淡一笑,道:“吾等所要的是何物,公子不是不知,何必裝糊塗?”
白衣少年道:“本公子當然知道,只不過此物乃是我好友所託,務必交給一位姑娘,請問各位中那一位是姑娘?”
另一人聞言大怒,仗劍上前,喝道:“休逞口舌之利,拖延時間,再不交出物事,休怪王某劍下無情。”
白衣少年“啪”地一拍桌子,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今日縱然性命不保,也定要護得此物周全。”
眾人聞言,發一聲喊,便要上前廝殺。領頭的那人大喝一聲:“且慢!”對白衣人道:“公子可知你所力保的乃是何物?”
白衣人一愕,道:“我不知曉,只不過是什麼物事都好,斷不能送給強盜。”
那人道:“公子不知?那便怪不得公子,此物關係我大宋江山社稷,若然落入蒙古人手中,大宋山河便岌岌可危,公子也是宋人,難道忍心讓錦繡中華落入外族之手,做那遺臭萬年的賣國賊麼?”
白衣人聞言一愣,道:“胡說八道,此乃我好友家傳之物,如何竟與國運相關?況且接收之人也是漢人,又怎會落入蒙古人之手?你等休要妄言相欺,想要此物,儘管刀劍來奪,若求本公子雙手奉上,簡直是痴心妄想。”
那頭領道:“公子連日來已殺傷多人,在下等都已既往不咎,難道公子定要一意孤行,為虎作倀?”
白衣人厲聲道:“廢話少說,今日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那頭領道:“既然如此,得罪了,上!”
眾人得令,一擁而上,茶寮中登時寒光閃閃,劍氣縱橫。白衣人動如閃電,各人眼前一花,還不曾看清他如何拔劍,便聽得“叮叮叮叮”脆響綿密如雨,攻出的劍招都被他封擋了開去。
楊珞原本對這群人沒有半分興趣,但瞧那白衣人武功極高,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只見他趨退若神,招術奇幻,數招間竟瞧不出他武功家數來,再看其他眾人,個個身手矯健,雖然武功駁雜,但卻都是武林正派的一流高手。那帶頭之人見己方十餘人聯手,兀自落在下風,當即清嘯一聲,長劍出鞘,直取那白衣人咽喉。此人武功遠勝餘子,甫一加入戰團,立時扭轉形勢,將那白衣人逼落下風。白衣人武功雖強,奈何雙拳難敵四手,片刻過後已是大汗淋漓,左支右絀。
楊珞用罷乾糧,起身便要離去,忽見那頭領對眾人使了個眼色,各人心領神會,各持兵刃向那白衣人的不同部位攻去。白衣人左足提起,避過掃來的一棍,順勢踢向另一人手腕,右臂一沉,以劍柄撩開攻向腰眼的一支判官筆,同時劍身急轉,削向一人手臂,那人剛要變招抵擋,白衣人長劍一吐,卻又刺向另一人雙眼,再看他左手,劍鞘指南打北,方自擋開刺向肩頭的一劍,回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