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把玩那個BB機,樓下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的叫喊:“軍!軍啊!!可愛的小軍軍!!!軍軍啊,爸爸給你買糖了……”趙學軍將那部BB機隨手放到了桌面上,這東西他最多就是把玩下,並不準備帶。他站起來推開窗戶,樓下閔順與徐步堂摟在一起笑眯眯的衝他熱情擺手。
“滾!那涼快你們滾那裡啊!今兒不出去,忙!”趙學軍說完,不客氣的關了窗戶之後,他立刻開始藏那些吃的。
沒過一會兒,閔順與徐步堂腳步急促的上了樓,他們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的進屋,熟門熟路的到處一陣翻騰。趙學軍藏得那些吃的,玩的都又被他們找了出來,好隨便的擺了一地板。
開啟趙家的舊電視,插好插座,將沒有模子只剩裡心的遊戲卡芯按到遊戲凹槽裡,這兩人開始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嘴巴里胡說八道,互相譏諷的打“沙羅曼蛇”。這兩人技術不高,一死就互相埋怨,誰也不承認是自己錯了。
趙學軍抱著書,假裝不在意的看著,他看著這兩人將王希寄來的的果乾吃的越來越少,終於忍不住攆人了:“你倆沒事做啊?去遊戲廳玩成不成?暑假開始就長在我家,你們不煩啊?”
徐步堂一邊快速按手柄,一邊頭都不回的說:“呦,煩啦……我下個月就去東北了,能打攪你幾次呢?”
趙學軍傻了,他呆呆的看著那兩個背影。那一剎,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再次成長了很多,很多年了,這輩子,仔仔細細的觀察生活,感受生命,他時間過得並不快,可是……對於閔順他們,卻是眨眼一般的都要上大學了,他想了下關心的問:“通知書……收到了?”
徐步堂負氣的丟下手柄,扭頭說:“啊!今兒早上收到的,考的還成,雖然是第二志願,可我老爸樂傻了,說什麼搞法律就對了,法官社會地位會越來越高的,在國外那些法官都是上流社會的,咱國家以後一樣,雖然以前咱想過做個足球運動員,可是你知道學軍……咱不能踢一輩子球的,可我也是真的討厭學法律!”
趙學軍無法安慰徐步堂,他扭臉看著閔順不停來回傾斜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問:“那你呢?”
閔順沒回頭:“萬林市師範學院,牛逼吧!”
趙學軍驚訝,閔順是壞,可不傻,他只要認真,考個二本沒問題:“師範學院是大專吧?你考本地院校幹嘛啊?”
“沒錯兒,大專!咱市最好學校的最高的學歷,你不知道我老師那樣子……說‘閔順同學給咱班放了個大衛星,哎,就是志願填錯了!’靠的,我沒填錯,只填了這一個。”
“閔順,你去當老師?就你這樣?你叫祖國的下一代情何以堪!”趙學軍在腦袋裡幻想出閔順執教鞭帶眼鏡授課的樣子,頓時渾身惡寒。
閔順再也玩不下去了,他丟開遊戲手柄,仰臉躺在趙學軍家的地板革上,看著屋頂的燈管聲音沒起伏的說:“我媽那樣的,一嚇到就抽抽,我要是出去上學了。那天我媽媽抽抽在澡堂裡,死三天都沒人知道。我爸……你知道的,他要是爭氣,我哥能出去混嗎?這不是最近有錢了嗎,到處找賭博場子,到處吹牛逼!地球都要裝不下他了!
我要走了,不用三天,他敢把家都輸出去。好不容易支起的幾間鋪子。這進貨,盤點,這都得我去。我媽也就是看下店兒,我就填了這一個志願,我填的時候想過了,我哥要真在天有靈呢,就請他照看我。給弟弟個機會多學點東西。我就在本市!哪裡都不去,我得看著我的家,看著我的父母,看著我那點子生意。我在,家裡的主心骨就在……得了……說別的。”閔順把翻身抓起一包果乾,嘴巴里開始發出令人厭惡的咀嚼聲。他一邊吃一邊揚起下巴對桌子上的BB機點點問趙學軍:“王希怎麼樣了?”
趙學軍恍惚了一下,嘴巴一撇:“就那樣啊,那邊的人現在一窩蜂的建廠。他海南的廠子又擴建了,地方報紙給他還出了個專訪,叫啥‘昔日走私少年,今日青年企業家’什麼的,那小子神經,剪了一摞子報紙寄來,我爸一邊讀,一邊掉淚!他運氣好,撿了一個隨大流建廠,隨大流賠本老闆的地兒,才花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錢。那邊上個月已經開始賺錢了,我就說啊,開飲料廠沒錯啊。咱們以後去海南,那也是可以找到管飯的地兒了。”
徐步堂失落了,他看看趙學軍,再看看閔順,想下自己,覺得忒沒出息。
閔順沒看他的伸出手在腦後猛抽一下:“想啥呢!跟我比,能比嗎?你家有被嘎嘣的哥哥,隨時犯抽的媽嗎?惜福吧你,我都不知道多羨慕你呢!”
趙學軍笑著搖搖頭,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