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只是不相干的人。”趙學軍笑笑,扭頭看著大學對面的小商店街。只是一個春節,新冒起的遊戲廳最少有二十家。這些遊戲廳每家的門口都塞滿了剛剛放假,迴歸學校的大學生們。此刻他們的錢包還厚著,這行李一放,便什麼都顧不得的衝到了遊戲廳。
趙學軍一家一家的找過去,終於在街角的一家遊戲室抓到了405的全體難友。這幾個傢伙,嘴巴里歪叼著香菸,眼睛緊緊的盯著水果機,壓根沒發現趙學軍與貝冬寧的到來。
“警察來了!”趙學軍一聲大喊,所有人猛的坐起,待發現是個誤會後,又都罵罵咧咧的坐回去。
“哎?學軍啊!你怎麼來了?我給你幾個子兒,玩一會唄。”沈希平呵呵笑著,吐了香菸頭來到遊戲廳外。
朱晨他們只是擺手笑笑,接著繼續。
“我說,你們回來好歹打掃一下宿舍啊!那是住人的,不是茅坑……還有……你們去找下李輔導員,他找你們有事。”趙學軍很鬱悶,開學這幾天輔導員說學校要檢查衛生,做評比。
“我不去,等風聲過去我再去!”
“你自己想死,別拉著我!”趙學軍堵了他一句,探頭看下游戲廳內部:“那是賭博吧?”
“就是玩玩……”沈希平還沒說完,街那頭有個老頭,揹著雙手對著那些遊戲廳破口大罵。
“我以前管他們叫三蛋學生!混蛋!傻蛋!笨蛋!你看看現在的學生,三盲!三盲啊!流氓!文盲!法盲!你們這也是大學生?!你們也算大學生?!”
“那是誰?”趙學軍問貝冬寧。
貝冬寧搖搖頭。
“那是咱學校以前的一位教授,據說是……退休了吧……”沈希平倒是很熟悉這位每天到遊戲廳門口破口大罵的老爺子。他不覺得那老爺子罵的人裡面包含自己。
趙學軍看著又換了一大把硬幣的沈希平,無奈的衝貝冬寧說:“那……那我去你們宿舍吧。”
“得了,誰也不能干涉別人不是,你看啊,也許多少年之後他們一起打遊戲的經歷,會是他們大學記憶裡最值得懷念的一段時光呢!說實話吧,你腦袋裡那些美好記憶大多也都是調皮操蛋的記憶吧,學習雷鋒叔叔的事兒,你可不會記呢!”貝冬寧很高興的上了腳踏車,趙學軍坐在了車子後座上。
那幾只傻鳥,終於在錢包被掏空之前醒悟了,這種醒悟在趙學軍看來是被迫醒悟。
朱晨在開學第一個月,在水果機上輸了所有的生活費,伙食費甚至學費。從那時起,朱晨也就成了本系的一抹亮彩,只要開飯,早早的他就端著空飯盆,坐在食堂的邊角等著,而沈希平他們……他們也輸得不少。現在,他們通常打兩份飯,四個大男孩吃。趙學軍偶爾會救濟一下他們,沒辦法,架不住剛拿起筷子,身邊便蹲了幾隻餓狼,特真誠的問你:“嘿!香菇好吃嗎?米飯也好吃吧。我們都沒吃過呢!”
他們絕對是故意的!這一段時間,大家都是故意的,一起故意失戀,一起故意輸了錢,一起故意堆在那裡做著傻逼才做的事情。他們不覺得錯了,覺得那是極其開心的事情,不但開心,他們還炫耀……
第二個月,朱晨終於懂得了羞澀,實在堅持不住了。他給家裡人寫了一封長信,表示宿舍有位同學得了很重的病,據說是白血病,就要死了,他把所有的錢都捐了……
朱晨的父母是一對很普通的工人,養一個大學生對這個家庭來說本身就很累,父親讀了兒子的信後,一怒之下從內蒙古坐火車來到天州,老爺子來學校就一個目的,他想找找那位得了重病的學生家長談一下,能不能把兒子的學費退回來,伙食費捐就捐了。
朱晨的老父親來到學校那天,405剛通了電,貝冬寧跟趙學軍在收拾屋子,沒辦法,趙學軍畢竟還是405的人,他住貝冬寧那邊總有違和感。
他們在宿舍掃出大量的垃圾:堆在角落的成堆的起著綠毛的饅頭硬塊和不成對的襪子,內褲,頭年沒洗依舊泡著的衣服。撕得就剩半本的李涼寫的《小魚吃大魚》,這本武俠小說對405來說簡直意義非凡,要知道它不但是宿舍全體的精神食糧,偶爾還兼職廁紙,一邊看一邊撕,一邊擦。
“朱晨在嗎?”朱晨的父親有些不好意思的推開宿舍的門。
“您是?”
“我是朱晨的父親,打內蒙古來的。”
“哎呀,伯父請進,那個……我們這不打掃衛生呢嗎?要不,我給您在學校招待所找個房間,您先……”貝冬寧有禮貌的寒暄著,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