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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子……”

“嗯?”

“媽想好了,過些時日,媽就去正式辭職。再等幾年等訊息,什麼都誤了,我也不去想什麼吃皇糧了,留著那份工作,我每天棲棲遑遑的想它,盼它,等到有訊息了,我估摸著黃瓜菜都涼了。斷就斷了!這輩子,拼了!”

感謝阿信,這輩子,趙學軍還沒感激過那個日本鬼子呢。看著母親志氣滿滿的看著夜空,趙學軍不由驕傲,這個時代,只要踏實,一步一步的努力,最後成就都會了不起。自己的母親,就像華夏大地上的母親樹,只要給予一點希望,只要有孩子,她就會化身勇士,劈荊斬月,勇猛無比。

“媽,我那些小錢,真的可值錢了……”趙學軍撒著嬌,高橘子樂呵呵的擰了他臉蛋一把:“是啊,是啊,值錢啊。我軍軍都初中了,還做發財夢呢。得了,睡去吧,別跟你爸說,他一準不同意,靠他!哼,餓死!”

那之後有段時間,高橘子是惶恐的,辦完手續之後,她每天都去小樹林轉悠。有時候,夜裡,趙學軍會發現媽媽悄悄爬上屋頂吸菸,吸得咳嗽的受不了了,她就會去附近的小賣鋪買散白酒,買完,一個人半夜坐在屋頂喝,偶爾喝高興了,她還就個小鹹菜什麼的。

按道理,高橘子現在有份工作不難,難就難在,家裡的趙建國一臉義正詞嚴的說:“別想從我這裡撈好處,我這書記不是給你們服務的,是為人民服務的。”



這一次次的逼迫,迫著高橘子,終於就像這個時代的第一批個體經營者一般。待業沒工作的,絕望了,去經商。勞改出來的絕望了去經商。什麼都沒有的絕望了,去經商。這裡,需要生活深深的打磨給他們一種痛楚之後,人才會徹底醒悟。

趙學軍沒有去打攪母親的自我憐憫,以及她自我平復心傷的階段。他與大哥他們只能做個好孩子,不讓媽媽操心。就在高橘子小酒就鹹菜的日子裡,彭娟的事情解決了。

就如趙學軍想的那樣,那是一次卑鄙無恥,無法控訴的犯罪。沒人幫彭娟說好話,幫他做主。彭娟只能挺著肚子,自己保護自己。這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女,撅著肚子,闖進別人家,為自己爭取了最後的權利。四家人合了四千塊,老卡的父母帶著彭娟去臨市做了手術。

七月初的一場大雨後,閔順帶著人把老卡那幫子打了個半死。打完,閔順帶著彭娟去了老爺山的一個開放的小山頂,趙學軍還是像以前那樣,沉默的跟著,他跟著他們在山路上走著。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來到山頂。

彭娟在高高的山頂,對著山下撕心裂肺的喊著:

萬林……我X你媽!!!!!!!!

我再也不回來了!!!!!!!!!!!!

孩子!對不起!!!!!!!

媽!爸!!我恨你們!!!!!!!

趙學軍隱隱的覺得肚子裡都是酸楚的分泌物,他理解,但是並不同情。彭娟的現在有著一份害怕寂寞的自我墮落的過程,萬林不欠她的,那個無辜的孩子不欠她的,她的父母即便是在不合格,也沒餓死她,也沒想她懷孕。可是這之間又有一份必然的因果。

說不清是時運不濟,還是命運的安排。唯一能說的是,彭娟,閔順都長大了。在與那些成年人的交鋒當中,他們懂得了,世界不是那麼簡單的,不是在老師面前頂嘴就是無畏。不是在夥伴面前拿的出錢請客,就是混得好。他們知道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善良,他們知道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包容。

彭娟在山上發洩完畢後,收拾了行李,要離開小城去省城,她有錢了,學校那邊也開除她了。奶奶那邊要拆遷,馬上奶奶就要跟著她父親過。所以她的家也沒了。去省城,開個小飯店,好好活,這是閔順與趙學軍唯一能告訴彭娟的。

後來,他們一起去了照相館,彭娟站在中間伸出胳膊,摟住趙學軍還有閔順,他們對著鏡頭留下一張大大的,露著八個門牙的青春記憶。這是彭娟最後的一份靚麗,那之後,她墮入紅塵,並勇敢無畏……

隨著高考日子的接近,趙學軍每天看著自己大哥。他叫改霞姑姑每天給大哥加一個雞蛋。還託乾爹從北京永外匯卷買來好多,好多巧克力。這些高橘子買了成堆的給兒子買奶粉,麥乳精,放著隨他吃。看吧。趙學文是個幸運的娃。

高考那一天,全家去送大哥,奶奶也去了,在趙學文進入考場的時候,奶奶很慎重的說:“奶奶給你買了鞭炮了,你考上舉人,奶奶回去給你十塊錢!” 奶奶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一種壯士斷腕的味道,全家都樂了。